第三十七节 没有半点后悔[第1页/共3页]

碧霞子望着花木深处，不经意道：“屋子闲置没人住，不免会生出灵异，张管事，这里可有狐仙出没？又或是闹鬼过？”

那张管事微微摇首道：“鄙人来自浮龟岛，敬慕大夏文物风骚，让中间见笑了。”

“赎身”的意义是赎取自在之身，交不出“赎身税”，男的当夫役，女的当营妓，折腾上一年半载，幸存者百不存一，死了尸身也不华侈，剁碎了拿去喂马。罗刹国的马匹天生异种，脾气暴烈，嗜食血肉，偶尔才吃点草料换换口味，清清肠胃。

碧霞子早已收敛起七八分容姿，乍一看与凡人无异，她伸手召来一个身高马大的牙人，以罗刹语问了几句，命其在前带路，要找独门独户的院落，合意便租下。那牙人上了年纪，佝偻着腰，口齿含混不清，神情甚是恭敬，申元邛不测发觉她竟是个“夜叉婆”，脸孔乌黑，眸子碧油油，嘴角暴露一截獠牙，灰白的乱发稀稀拉拉，瘦得皮包骨头。

碧霞子不动声色拉了下郎君衣袖，取出赤金预付半年房钱，皂吏径直取了一成，在契书上画个花押，扬长而去。张管事主动与二人扳话，提及这一处院落本是主家的别院，厥后合族迁往城北，闲置了将近十年，渐次荒废，比来才重加补葺，找牙人租出去。

张管事登上马车，一起往城北而去，越揣摩越感觉不对劲。那一劈面熟的男女脱手豪阔，随随便便拿出这很多赤金，成色之纯令人咋舌，倒是从那里来的？难不成是皇族的贡物？贰心中有些忐忑，那一处院落确有几分异处，主家将其租与外人，存了李代桃僵，嫁祸于人的动机，却被那女子一语道破，此事不成粗心，却须尽早与仆人分辩。

仆人身边的三个贴身侍女俱是亲信，张管事也不避讳，上前见过仆人，奉上城南院落的契书，取出赤金和金豆，事无大小，原本来本说了一遍。

申元邛早有筹办，提笔写个化名，落下“糜雒”二字，按下指模。那张管事“呀”了一声，以大夏语摸索道：“本来中间来高傲夏国，海路迢递，风波险恶，实在不易！”

申元邛与碧霞子长途跋涉，来到山脚下“平地城”前，混迹于人流中并不惹眼。城门口设有征税处，几个捉差的牧民愁眉苦脸，捧着一座“铜律钟”，被日头晒得满脸油，两个罗刹皂吏大马金刀，坐在屋檐下乘凉，眯起三角眼打量出入的人流。世人老诚恳实出示征税凭据，那是一枚三角形的铁片，厚薄不均，弯弯扭扭，在“铜律钟”上一敲，收回一声金石怪音，便可通畅无阻，没有凭据的，老诚恳实交纳“赎身税”，金银珠宝皆可，多寡全凭皂吏的表情。

他仓促回转城北的大宅，问了主子，马不断蹄赶今后院求见仆人。府中有客在，张管事一向比及入夜，才被引至花厅，见到了平地城的巨富胡魁斗。胡魁斗像一座肉山，瘫坐在铁交椅上，油光满面，气喘吁吁，端起青铜尊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残酒顺着嘴角滴下来，几名侍女在旁奉养，擦拭的擦拭，斟酒的斟酒，布菜的布菜，姿势文雅，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