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君子如玉[第1页/共3页]

便如他夤夜而至，她见或不见，又有甚么辨别？

寂静中，雨丝成片，被夜风裹挟着，“扑啦啦”抛向屋檐，也震碎了这长久的温馨。

李氏有些恍忽起来。

锋芒与冷酷在这一刻消逝，灿然的烛火下，李氏笑容温婉、眉眼静和，便是最好客的仆人，也不及她言语恬雅。

双婢皆悄步走去，紫绮轻手重脚将经籍收了，又扶了李氏坐去妆台前，顺手翻开几只描金妆匣，遴选金饰，绛云则执起角梳，将李氏的头发给打散了，复又对着镜子笑盈盈地问：“太太，婢子给您梳个百花髻可好？”

仿佛也就在这一刹，烛火敞亮的东次间儿里，主子如潮流般退去。

陈劭抬了一下眉，像是想要感喟。

而后，她又感觉奇特。

可叹声未出，便被一声嘲笑打断：“老爷，你我伉俪一场，您这些惺惺之态，便留待他处罢。”

罗妈妈内心难受得紧，却也知不能再劝，万一李氏恼了，反为不美，只得悄叹一声，转去外头筹措去了。

李氏怔望着镜中的本身、望着那两个丫环繁忙谨慎的身影，俄然便感觉倦。

陈劭一愕。

李氏“嗯”了一声，随便挑了个羊脂玉快意簪，便命她将旁的都收起来。

看着两个大丫环喜笑容开的模样，李氏悄悄一叹，将手中经籍搁在结案上，一旁的罗妈妈见状，眼圈儿顿时便红了，悄悄向绛云打了个手势。

然后她便想，他扣门、她听闻，又能如何？

李氏忍不住抬起手，在面前挡了一挡。

李氏从不晓得，方才还感觉静得叫人憋闷的院子，本来，亦有它本身的热烈。

李氏垂目望向空中，未回声，却也未曾回绝。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清孤的崖上修竹，而是月夜空庭下的一株白桦，虽近，却冷得没有半分色彩。

清寂、暖和，就像他这小我，温润如玉。

见她神情冷酷，紫绮不敢再说话，低回声是，便将那妆匣盖儿都阖上，另去一旁的竹丝格儿前，挑了几个嵌镙钿扁盒儿过来，悄声问：“这里头一水儿皆是玉的，太太瞧可行？”

那是她听惯了，却又陌生的声音。

只是，再是温润的玉，那也是块石头，不管外头还是里头，都是又凉又硬。

李氏视野扫过他，行动天然地端起茶盏，向他表示了一下，唇角微弯，如仆人殷勤邀客：“这是本年春季的新茶，一向贮在窖里的，妈妈可贵肯拿出来，你也尝尝。”

“奴婢给老爷存候。”许是太冲动之故，守门的婆子手脚都倒霉落了，拨了半天门栓才把门拉开，连伞也没顾上打，就着雨地忙忙地给陈劭施礼，又回身唤：“快往里头传一声儿，老爷来了！”

镜子里，正映了一角莲座灯台，那八角纱罩中的烛火，投下满地微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