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敷衍[第1页/共3页]

何子岩内心愤怒，却仍然端着和煦随和的笑意，当真对她说道：“蓁蓁，好男儿当建功立业，这一次托赖赵、钱二位将军的提携，我须得闯出几分功名。这一去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我必然能赶返来插手你的及笄礼。你想要甚么礼品，可愿提早跟我说？”

昨夜里出过一身透汗，叶蓁蓁此时身上到利落很多，思路也格外清楚。

面对叶蓁蓁的冷酷，何子岩视若不见。见有斜风吹动落雪，片片抚上叶蓁蓁的兜帽，他抬手便想要替她拂落，叶蓁蓁却警悟地后退了半步，清湛的大眼睛里一片疏离之色。

眼瞅着何子岩的身形消逝在院中那架乱世牡丹的九幅紫檀木大插屏以后，叶蓁蓁寂然往背面一歪，跌坐在已然落了层薄雪的朱漆阑干上，摸了摸脸上已是一片冰冷。

如果父母双亲活着，以她昌隆将军独女的身份，又岂是何子岩能够猖獗？

两个丫头不防备叶蓁蓁并未睡熟，也不晓得方才那些话她听了多少出来，只吓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忙不迭地住了嘴，悄无声气退出门去。

叶蓁蓁昏昏沉沉，睡得并不结壮。听得两个丫头窃保私语，连嗑瓜子的声音都格外腻歪，到似是春日树梢上的乌鸦叽叽呱呱惹人腻烦。

炭火焙了桔皮与松枝，嗅起来格外清冽。叶蓁蓁搭了床二蓝夹纱的薄被，这一次到睡得深沉，再一翻身便到了天明。

外头另有雪花零散，绘绮不得已披了厚厚的大氅，自车上轻巧地跳下身来，亲身前去探听。不消半晌便返来向叶蓁蓁禀道：“并不是结婚，而是波斯王子在向陶家下聘礼，前头围得水泄不通，另有官兵在保持次序，我们约莫还要等一等。”

叶蓁蓁的马车自金水桥出了宫，走未几远便被阻在东四大街的一角。她挑了帘子望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场面，又听得有鞭炮焰火的声响，有些不悦地问道：“难不成哪家公候结婚？怎得我们没听到动静。”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何子岩俊美的脸上没有涓滴不虞，他粲然对叶蓁蓁笑道：“多谢你的体贴，有钱将军照顾，子岩信赖这趟榆林关之行必然收成满满。蓁蓁，我们就此别过，今厥后日方长。”

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勉强责备。叶蓁蓁将手炉抱得更紧，似要汲取那半晌的暖和，脸上倒是风轻云淡的恬柔。

叶蓁蓁前几日偶染了风寒，现在还未病愈。她着了件豆沙色及地织金飞燕妆花大氅，笼在大氅间的手上捧着只六角掐丝珐琅的紫铜手炉，立在抄手游廊间一根朱红色的立柱前，对付地向何子岩说道：“楚王殿下一起安然。”

叶蓁蓁强忍着胸前一口浊气，才没有张口啐到他的脸上，而是微微屈膝，还是清清浅浅说道：“殿下一起走好。”

她悄悄敛礼道：“殿下方才也说，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及笄礼不过便是个浅显的生辰，蓁蓁从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楚王殿下更不必挂记。听闻榆林关阵势险要，楚王殿下此去当以国事为重，更须得万事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