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长夜未央（一）[第1页/共4页]

我在宫中半月，只见过赵鞅两面，智瑶却隔三差五必来寝宫问安。我与他撞上过几次，厥后摸清了他入宫的时候就尽量找借口避开了。

我进屋时，史墨正坐在案边饮粥，见我来了便挥手将陪侍的小童遣了出去。我本身找盆倒水洗洁净了手，这才拿了奁盒里的篦子来给史墨梳头。

我施礼辞职，走出去老远，一转头，太子凿还按剑立在池旁。

史墨已在宫中住了两个多月，他是太史，亦是巫士，这个时候住在宫里倒不奇特。奇特的是，医尘竟然也在这里，而保举他入宫侍疾的人竟是智瑶。

晋侯病入膏肓，太子凿目睹着就是将来的晋国国君。智瑶只要拉拢收伏了他，这晋国将来的几十年就实实在在是他智氏的天下。这几年，赵鞅虽对智瑶多般谦让，但智瑶一向视赵氏为眼中钉，肉中刺。赵鞅一死，赵氏一族怕是难逃厄运。

巫童点头应下，抱着竹篮对我道：“巫士，君上到底有甚么惊骇的事啊？每天早晨做恶梦，本身不睡还非要拉着太史，我们太史公都多少岁了，哪受得住他这么折腾。”

秦悼公死了，晋侯病了，洛邑王城里的周王传闻也病了。一个冗长酷寒的夏季结束后，全部天下却仿佛还身处在沉郁的阴霾里。

这二人说了些甚么，我隔得远听不太清楚，只瞥见智瑶的侍从将一只合盖高脚豆递给了太子凿身边的寺人。太子凿施礼谢过后，智瑶回礼，二人便散了。

我急声道：“能被囚住的是雀鸟，我若成了深宫里日日乞食碎谷的雀鸟，那我还是你念念不忘的阿拾吗？你折了我的翼，是要将我留给红药、留给叔妫去摧辱吗？别让我做你的如夫人，别让我变成深宫里又一个操默算计的女人。公子，阿拾会返来的，只要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我必然还会返来的。我承诺你，每年仲秋之月，我就来秦国陪你读诗，助你理政，可好？”

“巫士，太史找你呢！”我还未迈上寝殿前的台阶，巫童已经从台阶上蹿了下来。

“小巫见过太子。”我拎着事前带来的竹篮，上前施礼。

这一日，我去药室拿医尘给我配的药，趁便再替晋侯筹办午后沐浴用的草药，刚拿了东西往回走，远远地就瞥见智瑶带着侍从出了晋侯寝宫往园子里来。我不想撞见他，便赶快躲进了路旁的一片漆树林。

他身后的寺人瞧见了我，赶紧出声提示。太子凿转头见是我，便收了剑。

半年不在，新绛城里倒没有太多窜改。听伯鲁说，伯赢嫁到代国多年，客岁事末又得一女，代国国君一欢畅，就请了无恤去代国陪伯赢守岁，至今尚未还晋。除此以外，于安客岁夏季也已升任都城亚旅，掌管都城保镳。晋侯起初想要伐郑，赵鞅还成心要任他为中军军尉，掌管军中政务。拾阶而上，直登青云，有如许的夫郎在，四儿的将来已经不消我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