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蟾舞台（一）[第1页/共3页]

他们身边另有其中国人，三十来岁，裹着棉布长衫，胸口搭一条黑领巾，结结巴巴地用日语说：“我熟谙这小我，他叫秦北洋。四年多前，在上海，我们打过一些交道。某种程度来讲，我还是他的仇人呢。”

最后，嵯峨光才认出一个冲过起点线，骑着乌黑的汗血马，身材比统统欧洲骑手都高大的中国人，竟然就是“哥哥”秦北洋！

三人只能坐到楼下，立即有堂倌送来热毛巾。芥川先生刚要拿起毛巾擦脸，却看到中间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国人，在用热毛巾揉搓面孔以后，竟在毛巾中擤了一泡浓浓的鼻涕。因而，芥川果断地回绝了毛巾。

这句是日语，嵯峨光，与他隔着无数小我头，隔着鞭炮声声的音障。当她换成汉语“秦北洋”，秦北洋已跟从一名年青的将军，坐进玄色奔驰轿车，在南京路上绝尘而去。

“我的哥哥。”

今晚演的是《鱼肠剑》，就是刺客的故事――《唐睢不辱任务》中有“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专诸本是吴国士人，为酬谢公子光，将宝剑藏在鱼腹，刺死了吴王僚，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公子光即位为吴王阖闾。这是比荆轲刺秦王更早的“士为知己者死”。这个故事也被司马迁记实在《史记・刺客传记》当中。

“秦北洋！”

芥川先生来了兴趣：“陈先生，我们去天蟾舞台吧！”

明天，芥川遭到嵯峨侯爵的奉求，带着十六岁的侯爵公主早早出门。他先去了虹口的精武体育会，当然不是去送“东亚病夫”匾额的，而是去拜访大名鼎鼎的陈公哲。

但京剧《鱼肠剑》的配角倒是另一人――伍子胥。

“这算是擦肩而过吗？”

说到芥川先生，固然年纪悄悄，却已是日本第一流的文学家。他是以大阪每日消息观察员身份来中国的，已从南到北游历了几个月，前两天刚回到上海，筹办过几天回日本。

光，看着先施百货早早亮起的霓虹灯光，欣然若失。除夕的北风卷来，竟被冻出两条净水鼻涕。

日渐傍晚，落日将梧桐枯枝晒得如同金色的碎骨头。

“秦北洋坐进了少帅的汽车。我传闻少帅广结天下豪杰，最爱请朋友看戏。他到上海不到七天，每夜都要看京剧。今晚，天蟾舞台有一出大戏《鱼肠剑》，或许他会去那儿！”说完磕磕绊绊的日语，他又用中国话自言自语，“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相隔四年，想不到这小子出息了啊！”

他叫陈公哲，上海精武体育会的骨干。这些年来，他将精武门开到了天下各地，乃至走出国门，在南洋乃至北美宣言霍元甲的精力及技击。

“她叫孟晓冬，刚冒出来的角儿，只要十五岁。”

而光对于上海的印象，首要来自三年前的初春，秦北洋伴随她流浪时的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