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欲壑难填[第1页/共4页]

李世民眼睑一垂，俄然暴露伤感之色，道：“或许，将来晋封你的人，已不是朕了……”

李素沉默半晌，俄然笑道：“刚才臣健忘说了，欲壑难填的人，了局常常都不太好的，陛下若不信，无妨阅尽千古史家之言，看看有哪个得以善终，臣是个怯懦的人，只想诚恳本分的活到一百岁，无病无灾，寿终正寝，以是‘权力’这东西，能阔别还是尽量阔别，离它太近了必有灾厄。”

李世民如有所思：“权力？”

以是李世民无言以对，他晓得李素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实在的证据，李素跑过来跟他说你儿子要造你的反，估计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先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一刀剁了。再说天家皇室的统统话题都是非常敏感了，哪怕位高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说到“皇位”“太子”等话题时，都是风俗性地打个哈哈，顾摆布而言他，因为这类话题很要命，说好了说差了都不奉迎，并且极轻易卷入天家是非。

李素仓猝道：“县侯，陛下，县侯挺好，臣喜好县侯，就这了，不改了。”

诸皇子本当场位尊荣，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阿谁偶尔才气见到一面的父皇，天下另有何人能制得住他们？再加上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人间统统权力，美色和财帛恰是对他们最具引诱的期间，被这些东西引诱后天然垂垂堕入沉迷，然后一发不成清算。

李世民点头道：“此事朕细细思来，确要感激你，你不明白侯君集在大唐军中的分量，跟从朕打江山的建国功臣就那么几个，侯君集是此中之一，其旧部故吏充于军中何其多也，若太子谋反关头之时，侯君集登高而呼，形成的结果只怕不小，决然不会如此等闲地安定，长安乱局若不能快速安定，待以光阴，天下必乱，你劝侯君集绝壁勒马，委实立下了大功。”

李世民神情垂垂浮上哀痛之色，叹道：“但是，朕毫不是一个好父亲，朕这个父亲……太失利了！生子十四人，残暴者有之，贪婪者有之，脆弱者有之，心胸歹意者亦有之，朕的嫡宗子，将来的皇位担当者，竟然暗中谋朕的反，这几日朕自省深思，这些年朕对后代到底那里做错了？为何平常百姓人家都能做到的父慈子孝，恰幸亏朕这里却成了没法实现的苛求？”

李素笑道：“臣想说的是，陛下勿需自责，太子谋反实是权欲作怪，与陛下多年的教诲无关，民气恶了，再如何教也窜改不返来了。”

李世民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语声哽咽隧道：“朕……累极了。”

李素笑道：“臣只是内心明白，但活得胡涂。”

李世民盯着他半晌，缓缓隧道：“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竟将民气分解得如此纤毫毕现，非常透辟，像一个结庐半生的隐士大儒，世态炎凉洞若观烛，子正，你既知世人欲壑难填，你为何对权力一点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