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给事中密访杀降事 大宅揆情动老天官[第1页/共8页]

张居正点点头，脸上的神采显得痛苦。

不容他往下说，王国光伸手拦住了他，气咻咻地说道：“恰是这些得了一点儿好处的官员，六年来不避短长不计险阻，掖着脑袋跟着你披荆斩棘共创新政。吕调阳固然生性脆弱，但在大政方略上，向来都与你调和分歧，另有张四维，你叫他往东他毫不往西。六部堂官，个个都与你同心同德。再说辽东总兵李成梁，这位李大帅，同蓟州总兵戚继光成掎角之势拱卫京师。六年来边疆绥靖虏患绝迹，两位大帅功不成没。外人都道这两位大帅是你深为正视的军事奇才，你现在要拿李大帅开刀，要让统统跟随你的干臣良吏脸上无光，这岂不是自毁长城，做命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吗！”

听完这段故事，王国光这才感到题目严峻，便担忧地问：“光懋的本子，是否已递给圣上？”

“你记着这一点就好。”王国光悻悻插话。

“这就是我决计揭穿辽东大捷一事本相的启事。”张居正到此时才亮出底牌，“连续六年的鼎新，我们获咎了多少势豪大户？这些人无时不在虎视眈眈乘机反攻。辽东大捷如许大的事，毕竟要露馅，你想想，纸如何能包住火呢？与其让他们揪住这件事把我们一窝端，倒不如我们本身改正，不给反对者以任何可乘之机。”

在张居正的影象中，王国光从不喝茶。这约莫是山西人的风俗。张居正记得他的老友，同为山西人的原任吏部尚书杨博，固然著有《粥谱》一书，家中却很少见到茶具。此时，王国光一手拿起紫沙壶，另一只手提了提壶盖，朝张居正挤了挤眼睛，回道：

“还没有，”张居正答复，“昨日，光懋将本子的副本送到我的手中，何时呈奏皇上，他等我的唆使。”

听了这一番分解，王国光终究明白了张居正的良苦用心。他不由为本身刚才的莽撞顶撞而悔怨，讪讪一笑言道：

“是呀，子维兄家里是山西省最大的盐商，可谓富甲全省，有的是钱，送个把极品的紫沙壶算得了甚么。”

“高拱现在已在地府之下，骂他何益？”张居正面对老朋友劈脸盖脸砸来的牢骚话，尽量和缓地答复，“不管高拱出于何种动机说出他的迷惑，但事有可疑之处，就必然要查，查出题目来，就必然要改正。”

“啊，另有这回事儿？”张居正眼睛一亮。

“你踢不着我！”

“你筹算如何办？”

“叔大，咱在想，高拱一个风烛残年之人，临死前，为何要同你谈辽东大捷的事。”

“辽东大捷如何了？”

“汝观，你的话，我如何越听越胡涂。”

“甚么人？不都是当事官员吗？”

“啊？”

“甚么服从？”

“是的，《岳阳楼记》开篇第一句话‘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记叙的就是这件事。一场鼎新失利，倒是留下了两篇好文章，一篇是方才讲到的《岳阳楼记》，另一篇是客死姑苏的苏舜钦写的《沧浪亭记》，本都是柄国大臣，最后沦落为一介文士，岂不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