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为求人大珰舍至宝 谈家事首辅释愁怀[第1页/共9页]

“这一点我晓得，”张夫人说着，进到卧房中拿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张居正，说，“你看看这个。”

张夫人察言观色，问道：“叔大，看你苦衷重重，究竟产生了甚么事？”

［ 擂鼓体 ］ 一鞭行色苦相催，皆因些子，好话薄利。萍梗漂流无定迹，幸亏阳关丹青里。

“为何？”冯保明知故问。

“为啥？”冯保问。

见邱得用点头应允，三位琴师坐下来，一人按笛，一人吹箫，一人弹琵琶。春月儿悄悄击了击手中檀板，顿时弦管婉转，竹音动听，听了过门，春月儿慢启朱唇唱了起来：

冯府的客堂有五楹之大，就是百十人坐在内里也不显得拥堵。京师显宦或巨富人家，客堂里都装了戏楼，冯保家也不例外。这客堂彩绘梁栋极尽藻饰，一应家具大至金饰木雕六折屏风小至髹漆器皿，无一不精美。就是四壁墙上挂着的那些书画，也全都是宋元佳构。每当夜幕来临，大厅里三十二盏宫灯一齐点亮，晖映得如同白天。

［ 怨分袂 ］ 豪情风景正凄凄，晋山青、汾水碧。谁返扁舟芦花外？归棹急，惊散鸳鸯相背飞。

“我。”

“禀老爷，都已开了脸，坐在戏楼背面哪。”

“家事有何不吉利的，值得抽签？”

李氏看了看合座人都站了起来，垂手而立，她也缓缓离了坐位，笑吟吟对身边的丫环说道：

［ 催拍子带赚煞 ］ 未饮离杯心如醉，须信道“送君千里”。怨怨哀哀，凄凄苦苦啼啼。唱道分破鸾钗，丁宁叮嘱好将息。不枉了男儿堕志气，消得豪杰眼中泪。

“看过便知。”

“春月儿，这是邱公公，最喜听曲子的，你好好儿唱几支。”

这位张夫人与张居正同是荆州城里人，是一名举人的女儿。从小墨香感染，是以知书达理。与张居正结缡二十多年，两人相濡以沫，从未红过脸。张居正为官，一应家务很少过问，全凭夫人筹划。眼下，张夫人提起葫芦根也动，数落一大堆，眼圈儿也红了。张居正自知理亏，也不辩论，只得赔笑问道：

破空神剑依天意，

冯保眯着眼，从眼缝儿里透出的目光捉摸不定，他抬抬手指着邱得用说：

春月儿又朝邱得用敛衽行了一礼，说道：“奴家唱得不好，还望邱公公包涵些个，不知邱公公喜好听些甚么样的曲子？”

“你知不晓得马三娘？”

“晚膳用过了？”

“谁用了，都等着你哪。”

“你一回到家，就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在孩子们面前，总没个慈爱的时候。”

“奴婢春月，拜见冯老公公。”

“禀老公公，奴婢前几日刚学了一曲《青杏子》，是《大石调》的套曲。”

“人多口杂，还是不要招摇。”

“不是不听，而是皇上听他的。今儿上午云台会晤，李太后的意义，是要张先生摄政呢，要不，你找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