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议夺情天官思抗旨 陈利害皇上动威权[第1页/共10页]

“他们究竟想要如何？”

能够想见，各大衙门收到邸报后，官员们抢先捧读的景象。打从张居正接到讣告的时候起，都城里就被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师群情的就是一件事：张居恰是去还是留。

“我们是他的弟子，但却进不了他的家门。”吴中行悻悻然答复，眼神里溢出愤懑，接着又补了一句，“现在已被发配到贵州都匀卫的刘台，还不是首辅的弟子！”

“首辅家严去世，不谷深表记念。”

“啊，”张瀚听出李义河话中含有讽刺之意，抱怨他没有及时前去拜祭。他也不解释，而是宕开话头说道，“首辅这几日在家守制，尽人子孝道，皇上、两宫皇太后也对他安抚有加，君臣之义，令人钦慕。”

李太后感觉冯保的话有事理，便问小皇上：“钧儿，你现在离得开张先生吗？”

“人家都晓得你我的干系，你出面慰留，难以服膺于天下士林。”

万历五年玄月二十七

伏念臣罪过深重，祸延臣父，乃至抱恨终天，痛苦几绝。仰荷慈恩垂怜犬马残生，谕慰谆切。又特颁厚赙，赫奕充庭。顾此殊恩，古今罕遇。臣一家父子，殁者衔环结草，存者捐躯殒首，犹不敷以仰报慈恩于万一也。臣哀苦愚衷，辞不能布诚。不堪激切仰戴之至。

“刘台咎由自取，首辅摊上如许一个弟子，实乃大不幸也。”

“是啊！”张居正长叹一口气，叹道，“张瀚觉得我不肯守制是妄图权位，这个曲解太大！”

“上午，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带着十几个部属，都穿戴大红袍子，跑到内阁向吕阁老恭贺。”

李义河便把上午与张瀚在吏部见面的景象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张居正听罢，顿时就变了脸，嘲笑着说道：

张瀚说完，已是站起家来，这是送客的意义，王锡爵他们只得怏怏退出。

“是。”吴中行答。

这几日，张居正府吊颈客不竭，张居正的几个儿子在灵堂里轮番守值，张居正穿戴青衣角带的孝服，待在书房里措置公事，极少与吊客见面。这天刚吃过午餐，张居正才说小寐一会儿，忽见李义河冒莽撞失闯进了书房。一看他的神情，张居正就猜想到产生了甚么事情，因而强打起精力，问道：

吴中行又问：“本日的邸报想必冢宰大人已看到了？”

“他把我张居合法作迷恋禄位之人，觉得我不回家守制，是舍不得分开首辅这个宝座，真是天大的笑话。幼滋兄，你先看看这个。”

冯保眸子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阴阴地说：“大凡朝廷出一点事情，各路神仙都纷繁浮出水面。”

“母后，朕还离不开张先生。”

张瀚顿了顿，又把在坐的三位细心看过一遍，才缓缓言道：“老夫年青时也颇好名，为了名，常常铤而走险，现在回想起来，才感觉非常好笑。综观汗青，那么多驰名流物，有谁不是过眼云烟？名流名流，因名而累人。单说五经中所载人物，《易》中载十三人，《书》一百一十三人，《诗》一百四十八人，《礼记》二百四十四人，《春秋》两千五百四十二人，共三千六百人，从中挑其重者也不下三百人。明天，你们谁还记得这些人？倒是汉朝新城三老、鲁国两生、壶关三老、洛阳令尹，皆不知其姓名，千载之下，先人尚记念他们的风采，驰名变成知名，知名反而驰名，王大人，此中事理，不成不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