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期颐寿[第2页/共4页]

渐入暮秋，又到了温哥华一年一度的雨季。林卿卿已经记不得这是来异国他乡的第几个雨季了。一场接一场的秋雨，将四周的枫叶染红。很多时候，她还来不及细细咀嚼秋景的美，几夜风雨以后，红叶便已落了湿漉漉的一地。

听到程利红的话，林卿卿的眼神俄然亮了，仿佛看到了外婆家的那棵柚子树，又仿佛回到属于他们两人的柚园。

统统伏贴，已经靠近十一点钟，来宾们连续而至。

吃下一口红柚，林卿卿渐渐咀嚼，像是回味无穷，又像是不忍下咽。看着林卿卿的行动，程利红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林卿卿紧了紧身上那件丝质睡袍，缓缓转过身来。阿华见了，疾步上前，边搀扶着林卿卿，边说道：“阿凯哥一早下山去了，说是又去接飞机。”

酒阑席散，打麻将的，玩扑克的，闲话家常的，另有几个会戏文的，便一道唱越剧给林卿卿听，一世人热热烈闹直到吃了夜饭，才连续散去。

林卿卿在餐桌前坐定，阿华端上她这十年来从未窜改的早餐：一小碗白粥加一碟雪菜笋丝，另有两块腌渍好的咸冬瓜。只是明天特别一些，阿华还本技艺擀了一百根龙须面，又用鸡蛋花做了“寿”字，摆在正中位置。

表示阿华将程利红搀扶起来，林卿卿慈蔼道：“飞机刚落地，又坐了一个钟头的车子，再跪，腰腿哪能吃得消？快让阿华带你去洗把脸，大师都等着你开席呢。”

放好了碗筷，阿华便伏跪在地，向林卿卿磕了头：“黄太，阿华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黄太您福寿永安康哦！”

这个名唤利红的中年女子，是林卿卿表弟程栋的小女儿。她从未见过林卿卿，只听家里长辈提起过这个表姑母，一个有着传奇色采的女人。

厅内的人正谈笑风生之间，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便瞥见她那辆红色的宾利汽车驶出院内。司机阿凯从机场接了最后一名客人返来，这是独一一个将要住在林卿卿大宅里的客人。阿凯将她交代给阿华，便往车库去搬运转李。

林卿卿缓缓放动手里的勺子，打趣道：“傻囡囡，快些起来了，我是扶你不动的。”

自从过了七十古稀生日，每天凌晨五点半，林卿卿便会定时醒来，这三十年来从未有一天窜改。

正说着，程利红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林卿卿招手表示她坐在身边，平和道：“难为你了，如许操心带来。”

阿华接过话来：“您是有福的人，百岁寿诞，子孙们从天下各地飞来为您贺寿，阿凯哥他忙点也是高兴的呀。”

林卿卿浅笑着：“你便是阿栋的小女儿，利红吧？真像…”冲她招了招手，林卿卿又接着道：“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