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天下事[第1页/共4页]

苏璇捏了捏鼻骨，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实际，“长歌？”

影子里坐着一个男人，头微侧，眼眸深阖，浓烟熏脏了他的脸颊，尸液与鲜血渗入了衣衫，手中扶着一把脏兮兮的剑，在血渍班驳的城头甜睡，完整不似一个豪杰。

六王安慰道，“圣上一时气过了些，迁怒罢了，我知你表情不佳，跟我回府坐坐，比来得了几件宝贝，让你挑两件。”

殷长歌的眉间带着高傲，“师父说益州关乎中原万民，不成有失，不但让我带着师弟们过来，还致书各派请天下豪杰共守，来得快的也到了。”

柯太傅感觉不当，“陛下，臣觉得现在民气惶惑，过分清查激活泼荡，反而给逆党可乘之机。何况明毅伯是否附逆临时未明，不宜冒然抄诛，无妨临时羁押，待局势了然再行定夺。”

金陵围城已逾一月，情势一日比一日紧。

王宦大义凛然，正色道，“当此之乱，陛下再一味宽纵，一些浮摇的更加胆量大了，说不定暗通动静，暗里通敌，更加倒霉。”

苏璇看着一张张热血激昂的脸，心神震惊，眼眶骤热，仿佛被金阳烫得暖起来。

“师叔不必担忧，仇敌并未攻来。”

内部消息断绝，雄师迟迟未至，焦灼、绝望、气愤、迷惑多种情感交杂，天子已经在多番波折下磨尽了火气。殿上群臣争来吵去，有主张对叛军诏抚的，有主张严查与威宁侯及武卫伯有来往的，另有人言及城中所传的各种怪诞的谎言，均让天子更加沉闷，退朝后益发怠倦。

来人恰是飞鹰堡的堡主洪迈，他腰背雄浑，仍然健旺，见面就要叩拜，被苏璇一把托住。

天子怒极而笑，“你是没想到，没想到忠勇伯竟然与威宁侯、武卫伯是一党，只顾收钱，也不替朕睁眼瞧瞧，这几人如何勾搭在一起，联手反叛，将朕的江山社稷祸害到这般境地！”

光影中的青年一身道衣，豪气勃发，恰是殷长歌，“师父已经回山了，让我带人来助师叔守益州。”

沈国公见天子发怒，似有严惩之意，拥戴道，“太师所言极是，对逆贼不成姑息，凡曾与武卫伯、威宁侯、忠勇伯、明毅伯来往的必是翅膀，当一并重惩。”

火线两个青年急步上前，双双伏首而叩。

金陵毕竟是帝王都，粮物充沛，加上长江天险，被围一时还能守得住，君臣急则急矣，尚不至于惊骇万状。谁想益州也受了敌袭，对方还是摧城如纸、闻所未闻的尸军，一旦不敌，仇敌从水路直趋金陵，随之而来的就是江山易主，乾坤改换，天子如何能不怒。

陈王本日大失脸面，连宝贝都提不起兴趣了，何如却不过六王的美意相邀，怏怏的随之去了。

即使武功再高，他也是一小我，累到极至连饥渴都忘了，一懈下来就堕入了深眠，直到一声马嘶传入耳际，他蓦地一醒，几近就要拔剑，展开眼一片金阳晃亮，有人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