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至爱不渝[第1页/共15页]

等着等着，便比及了本日。

天如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彻夜大浪滔天，吞日蔽月，莫不是地上的生灵苦彼苍已久，要把这天给翻了不成？

步惜欢身子一僵，暮青展开眼，心知梅姑之言他必然听到了。

泪意盈满眼眶，暮青强忍住，问道：“你安知那大洋此岸能成全我的志向？”

事发至今尚不敷月，她在江上度日如年，这个题目已问过无数遍，她在元修口入耳不到实话，现在开口再问，却已不需求答案。

暮青看着步惜欢，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一别五年，现在如若醒来，觉知统统是梦，她也是信的。

步惜欢也不催促，只是抚着那锦缎般的青丝，像抚着一把人间难寻的瑶琴，奏着一曲无声的尘凡曲，收罗起诸般心境。

这平生，似如许煎熬的夜晚她已历经数回，可时候从不会是以走得快些。暮青坐在暖白绵软的驼毯上，沐着珠帘莹白细碎的光，跟着波浪沉沉浮浮，好似此生还是羁旅之客，幼时安稳，几年欢愉，不过是宿世羡而不得的大梦罢了。

他六岁即位，外戚摄政，母妃被害，父王脆弱，六亲无靠，十七岁起就背负昏君的骂名，哑忍策划二十一载，何时信过天？这一回竟要信天命了，可见所谓的转机是多么迷茫。

“嗯？”步惜欢阖眸而应，声音慵懒得让人听了想睡。

海风拍打着窗子，珠帘摇撞，声如雨打屋檐，乘风破浪稳如高山驱车的远洋宝船竟然高低如飞，暮青被晃得醒了过来，步惜欢却还睡得沉，他的呼吸时沉时浮，心口被蛊虫盘寄的那块肌肤像被灼了似的，红紫妖异。

没坐多久，就听门外有人大声禀道：“启奏皇后娘娘，魏大帅和军医已到，静候传召！”

二十三岁……

梅姑到榻前凝神一看，沉声道：“陛下病重，压不住这蛊，眼下风急浪高，不敢施针，老身先为陛下渡些功力，少仆人速命军医开方煎药，为今之计，散热祛惊才是上策。”

步惜欢笑道：“那套学说非本朝之学，你的恩师既肯将学问授予女子，想来那大洋此岸的国度必然是思潮开通、国力昌隆的，以你的才学，在那边必然大有可为，也许……你还能再遇见一人，相知相惜，共度余生。”

暮青见这军医面额有疤，身形结实，不似医者，倒像海寇，想来也是个有来源的人。步惜欢身中蛊毒是绝密之事，魏卓之既然带了他来，暮青天然信得过，也就没查问，只问魏卓之道：“舰船和职员可都安好？顶得住这风波吗？”

“有劳婆婆。”暮青朝梅姑深深一礼，她担忧本身杵在榻前会令二人用心，因而垂下锦帐退至帘外，盘膝坐下，对帐枯等。

她晓得，他不成能想不到当时的局势，但他彻夜还是放走了元修，为了不让她接受好友死于面前的痛苦。他劝她远走西洋，若她承诺了，可想而知他回到汴都后会如何行事——他会命监察院刺杀元修，策乱大图，并将瑞王召入宫中教诲政事，极力令北燕和大图堕入内争，绝除战事之患，而后遴选辅政班子，为南兴鼎祚的存续耗尽他最后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