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活罪（三）[第1页/共4页]

方中堂宣罢懿旨，却在正中那把椅子上坐下。他阴沉的脸颊让我惶恐，似阴云密布以后的暴风雨将至。我内心一阵猜疑，方徒弟是有话要说。

方中堂的怒斥如他的文章一样出色，文理清楚，可圈可点。怕是这篇文章是熟记于心有备而来。只是致深那手掌终究不堪重负，俄然逃遁得背去了身后，满眼委曲。又在方中堂的逼视下不甘心的缓缓举出，持续接受那罪恶。

致深缓缓举起了铺平的双掌高举过甚去领罚，如果书馆里背不出文章的门生。噼里啪啦的戒尺声沉闷，他鼻音里模糊的嗟叹，方中堂声嘶力竭的斥骂声：“违逆不孝，逞一时之勇，沽名钓誉，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吼怒朝堂，勾惹民气，犯上失礼……”

此事过后，我深知不得为致深深说，便改口同太后老佛爷聊些家常，扬州的妙闻。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老夫本日就替太后去好好管束你这个……也替我那逝去的周世兄好好经验你这不知高低健忘礼数的孽障！”方徒弟将手中戒尺掷去书案上，一声响如砸在我心头，不由一颤。

院内飘起雪花，我望着那扯絮般飘落的雪花，心想，毕竟是正月了，转眼就是开春了。

“你们在这里服侍着！”方中堂毫不客气，转向门口跪着的我也叮咛一声，他如一家之长，声音不大，那严肃倒是震慑四方。坐在正堂上的安公公一脸温笑的不语如看好戏。

我却心头沉重，思忖本日的前前后后，更是不安，回应道：“老佛爷已经恕了我们爷的极刑，怕是活罪难饶。”

他痛苦的闭目，我惶然地望着方中堂，看着五太太勉为其难的畴昔，噙了一眼的泪，缓缓去解开他腰间那条猩红色的汗巾子，那还是我亲手为他织的，他贴身系在腰间。

致深现在的固执，倒让我内心有些如释重负的安然，幸亏我没有算错他，等他低头是难过扳下一头倔驴的头。只是我内心却晓得太后定然会有行动，只是她会如何发落致深，无人晓得。

书房，致深一身缟素色直裰端坐蒲团打禅，额头系一白绸。我眉头一蹙，见他面庞宁静安静，手里在拈转那串十八子沉水伽蓝念珠，念珠上那红珊瑚佛头一转一转的在他指间游转。佛堂里尽是沉香的气味。他莫不是发觉了甚么？做出这副捐躯成仁宁死不平的姿势来。

我倒是勉为其难，起家向内立在一旁，五姨太觉出不妙，抽泣要求：“垂白叟开恩呀。”

回府，我叮咛慧巧千万不成让致深得知我们入宫见太后为他讨情周旋的事儿。

她公然是喜怒无常。我淡然道：“周大人对奴婢也算有恩，毕竟跟随大人这三年，想来送……看望他。”

我内心一动，五姨太慧巧就要服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