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节 雷电法则[第1页/共3页]

说出口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返来了，莫一师低头深思了一阵，抬手禁止美人儿弹唱，唤来一个亲信小厮，附耳叮咛了几句。那小厮微露讶异之色，仓促进下，去今后院关照一番，无移时工夫，身着劲装的护院散入临湖轩，扼守各处要地，外松内紧，防备森严。

那一夜月朗星稀，灯火如昼，莫一师见到申元邛，数十年间阅人多矣，但此子的样貌却令他打了个寒噤，缩转头来，不肯再看第二眼。暮年行走江湖之时，莫一师不知见过多少逃亡之徒，杀人如麻，手腕极其残暴，却只为粉饰内心的怯懦，但是六合不仁，有那么寥寥数人是天生的屠夫，冷视生命，双手沾满鲜血，心中不起波澜，申元邛给他的感受恰是如此。

到了商定之日，邓元祥亲身到春申堆栈相邀，二人乘马车来光临湖轩。当时暮色已浓，灯红酒绿，来往俱达官权贵，豪客墨客，风骚是不系之舟，唯有金河银河方能载动，不然就会停顿在青苔碧瓦堆里，无人问津。

二人在花厅坐定，脚下传来纤细的流水声响，热力透过青砖冉冉升腾。邓元祥悄悄称奇，这是皇室寝宫才有的享用，以铁管导流沸水，曲折回旋于砖下，寒冬时节室外滴水成冰，室内却暖和如春，恍若隔季。临水轩仆人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当是姜幼仪姜花魁所为，此女脱手豪阔，来源定不简朴，申老弟欲与之共度春宵，只怕是痴心妄图。….

姜幼仪不觉笑了起来，以手支颐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还望申公子成全！”

姜幼仪见过客人，入坐相陪，眼波流转，谈笑盈盈，心中却有几分猎奇，她早知本日来客动用了天大的情面，临水轩仆人没法回绝，只能应允下来，省去对付一干纨绔后辈，她也乐得安逸。二位高朋一姓邓，一姓申，老者是观鹤楼的掌柜，与宫内朱紫很有渊源，少者是珠宝商之子，家业残落，两手空空，此番回到建南城，不知有何筹算。单凭此二人的根脚来源，她想不出为何要一掷令媛，巴巴地见她一面。

令申元邛稍感不测的是，观鹤楼邓掌柜依约带来动静，数今后月圆之夜，花魁娘子姜幼仪在临湖轩“月苑”设私宴相待，席间并无外人。姜花魁接客如蜻蜓点水，最多不过半个时候，一夜迎来送往不知凡几，邓元祥没有说他托了多大情面，掷出多少财物，申元邛猜想代价必然不菲。

姜幼仪颇感惊奇，不知此事与他有何干系，略加思忖，道：“除了水马儿外，车内再无旁人。”

申元邛看了她一眼，道：“姜花魁此言不尽不实，有所坦白。”

“月苑”在临湖轩独树一帜，由姜花魁召人打理，并无闲杂人等。花树之下，一个眉眼清秀的小丫环已等待多时，见高朋临门，主动上前号召，自称“水马儿”，不动声色屏退带路的小厮，笑靥如花，辞吐得体，令人如坐东风。邓元祥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水马儿”之名系姜幼仪所取，对她多了几分赏识，感觉这位花魁娘子并非徒有其表，命“水马儿”迎来送往，一语双关，倒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