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百裂煌熠枪[第1页/共3页]

他口中的韩先生，乃是大帅身边的智囊，名兵，字大略，亦是河套人，与郭传鳞有同亲之谊，之前素未平生，到得大帅军中才了解。悍卒营冲阵攻坚，一场仗打下来，九死平生，幸亏有韩大略照顾，郭传鳞才幸运活到了明天。

郭传鳞道：“成，看在这块马肉份上，给你带一份。”

半晌后，中军响起一阵短促的鼓声，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伙夫营从睡梦中惊醒，张癞痢部下的兵丁冲出营帐，劈柴生火，埋锅做饭，忙得不亦乐乎，谁都不敢误了

郭传鳞闷头大嚼，接连吞下几块马肉，稍稍按捺下饥火，从张癞痢手中抢多余下的马肉，翻着白眼道

二人闲扯了一阵，日头渐高，雾气散去，谷梁城尽在眼下，像一颗硬梆梆的核桃，每一段城墙都浸渍了淤血，千疮百孔，岿然不倒。但是城终是要人来守的，赤手空拳，如何挡得住大帅麾下的悍卒？郭传鳞叹了口气，早知本日，何必当初，早早开城纳降了，也免得生灵涂炭，那守城的县令叫甚么来着？翟云，翟子鹏，一介墨客，心肠手腕如此倔强，为了一己之名，到头来害苦了百姓。

韩大略知他会错了意，摇首道：“毒火以砒，硇沙为君，金汁、银銹、人粪和制。”顿了顿，换个说法，“粪尿煮沸，即为‘金汁’，中者疮口腐败，殊难活命。”

饥火翻滚，胃袋像一只揉皱的纸，大朝晨的，怎地如此饿？郭传鳞熟门熟路摸到伙夫营中，摇醒张癞痢，叫他去搞些酒肉来充饥。张癞痢揉了揉眼屎，嘀咕几句，摇摇摆晃爬起来，挪动层叠的腰，肥硕的屁股，一头钻进伙房里，无移时工夫便寻来一块马肉，扯了一半分给郭传鳞，抬高声音道：“醒这么早？今个儿还要攻城呢……”

“金汁？”郭传鳞搔搔脑袋，黄金熔汁，这……这也太豪侈了吧！

张癞痢有一句没一句道：“就剩马肉了，大帅都杀马充粮，再打不下谷梁城，营里就断饷了，吃不饱肚子，民气就散了，民气散了，步队就不好带了……”

郭传鳞狼吞虎咽，将马肉吃得干清干净，舔了舔手指，如有所思道：“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谷梁城快撑不下去了。”

郭传鳞看了他半天，迷惑道：“财帛也就罢了，女人如何个分润法？难不成藏在胳肢窝偷出来给你？”

韩大略深深看了他数眼，“咦”了一声，感觉他神采略有分歧，眉宇之间，模糊透出兴旺朝气，仿佛为运数所钟，出息弘远。他不由起了爱才之心，考虑着提点道：“传鳞，大帅下定决计，破城在此一举，本日上阵……你须得谨慎。”

郭传鳞打了个寒噤，头皮有些发麻，大帅军中贫乏甲胄，唯有亲卫方可披甲，悍卒营冲杀在前，多以牛皮护住胸腹关键，脸面四肢暴露在外，一旦被“金汁”浇淋，百无平生。他咽了口唾沫，就教道：“韩先生可有防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