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地裂近在眼前[第1页/共3页]

乌维喜好吃血肠，半凝固的羊血从嘴角淌出来，她舌头一舔，眉花眼笑。

从连涛山到京师，戋戋八百余里，谢景岚行了数月，身材一日比一日式微，眼看京师在望，他竟昏倒在路旁。

忽忽半载，船至江南，陈东力邀谢景岚同业，被后者直言回绝。谢景岚毕竟是信不过，他身上另有很多仙家之物，不敢露底，万一被对方得知本相，难保不起贪念，他已不再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符修了，谨慎无大错，谢景岚向他告别，做足了姿势，呵呵一笑，飘然远去。

她关照女儿好生号召客人，自去帐篷外帮男人宰羊。

谢景岚心下有如明镜，陈东早早将京师的财产折现，雇船走海路南下，明显是早有筹办，这场改朝换代的兵变，背后有他的影子若隐若现。

谢景岚在草原糊口多年，单手宰羊不在话下，他像隧道的铁额人那样，不流血，不出声，“和顺”地杀死一头羊。说穿了也简朴，在羊胸口开一个小口，探手至脊梁，掐断一根大血管，羊血尽数流入胸腔。不见血，不闻哀鸣，一条性命就此泯没。

手抓羊肉就是现宰的肥羊白水清煮，吃的时候蘸盐水，酥，嫩，带血，好消化。血肠是将羊血灌入肠内，与羊肉一起煮至八分熟，香，嫩，解馋。

不过谢景岚没有透暴露任何非常，或者说，他把统统的非常都深埋在心底，“夺六合造化觉得己用，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他在太一宗修行多年，深谙这两句话的分量。

在俗世，以凡人的身份，逛逛看看，聊以破闷消愁。谢景岚萍踪踏遍大江南北，最后沿西泯江溯流而上，来到镇海关，出关，消逝在茫茫草原。天和云微风隔断了中原的动静，孤身一人流落了数十年，感到苦楚而倦怠，他终究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碰到了某个铁额女人，永久留了下来。

谢景岚不再说如烟旧事，斟酒举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贺寿，魏十七不跟他客气，敞开了喝酒吃肉。

陈东没有思疑甚么。

连梦也没有的昏迷，与死去无异，不知睡过了多久，醒来时，他发明本身躺在南下的海船上，海风的腥味扑鼻而来，过往各种，像一场梦。

他是个废人了。

早在数月前，陈东以老病不堪，归乡保养天年为由，便将京师的商店豪宅庄园奴婢尽数折价转手，办理起行囊，雇了三艘大海船南下，途中刚好碰到谢景岚，滚落道旁，人事不省。说巧不巧，陈东偶尔看到他衣角绣了一个“凌”字，识得他是太一宗凌霄殿的弟子，便将他救起，叮咛医师好生顾问。太一宗业已灭门，留在京师的牛、扈二人惶惑然如丧家之犬，迟早会有人落井下石清算他们的，不过对谢景岚，陈东情愿结个善缘，他有些题目，相称紧急的题目，关于他那日薄西山的老朽之躯如何救治，想就教这个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