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节 破天荒头一遭[第1页/共3页]

申元邛想了想，道：“倾家荡产倒也不必，听闻临水轩头牌花魁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有劳邓掌柜安排，春宵一度，灵药奉上。”

观鹤楼的“一品锅”，天然不能用蹄髈鸭翅、冬笋粉丝之类平常货品，这一锅汤是汤，菜是菜，有鸡鸭、豚蹄、火腿、鱼翅、海参，清清爽爽，整整齐齐，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邓元祥亲手为客人盛了一小碗汤，夹了几筷子菜，双手奉上，又命伴计取一壶“三勒浆”来，与客人对酌几杯，聊解寒气。

申元邛姑妄听之，与邓掌柜对饮，连尽三壶，不动声色。邓元祥不堪酒力，两颊通红，舌头有些大，含含混糊道：“当年老朽承蒙令尊照顾买卖，有过数面之缘，令尊不幸早归道山，申老弟此番回转建南，但是成心重起炉灶？老朽或可帮点小忙……”

他出身微寒，从跑堂的伴计做起，一步一个足迹，花了整整二十年才获得店主的承认，力排众议，提携他成为观鹤楼的掌柜。邓元祥又迎来送往整整三十年，见微知著，手腕高超，目光特别老辣，向来没看走过眼。他最为对劲的经历是接待微服私访的大皇子，不动声色，又详确入微，今后得达到官权贵的喜爱，尾大不掉，连店主都动不了他。

申元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返老还童谈何轻易，延寿一二或有几分能够。”

就在离年关另有三四个月的当儿，申元邛回到建南，故地重游，登上了观鹤楼，点了几道菜，一壶酒，神情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以外。

申元邛道：“高就谈不上，不过是帮道门驰驱，打理些俗务罢了。”

多年未见，若非邓元祥记性好，过目不忘，那里还想得起这等小人物。传闻申无疆缠绵病榻，客死他乡，不知此子有了如何的机遇，竟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他公开里叮咛伴计谨慎号召，酒菜杯碟都用最好的，切勿怠慢了客人。

邓元祥寂然起敬，大夏佛道并立，仙凡殊途，宗门庙观多由外门弟子打理俗务，固然无缘仙途，做得好，内门会赐下延年益寿的丹药，一枚万金，王宫权贵莫不趋之若鹜。他年龄渐高，半截入土，自家事自家知，这把老骨头，估摸着最多再撑个三五年，就算店主不提，也不得不退位让贤。申元邛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但愿，邓元祥一颗心怦怦乱跳，下认识抬高声音道：“听闻道门有返老还童的灵药，不知是真是假？”

邓元祥鉴貌辨色，谈笑风生，先从“一品锅”提及。莫看这一锅大杂烩，火候若未到，食材质硬，汤头寡淡，不堪待客，有老饕评之曰：怒发冲冠之鱼翅，百折不回之海参，年高有德之鸡，酒色过分之鸭子，恃强拒捕之豚蹄，臣心如水之汤。又提及“三勒浆”，是西域传入的美酒，三勒者，谓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也，原是药材，用以酿酒，酒味醇厚，有祛瘟消食之药效。观鹤楼的“三勒浆”酒是礼聘西域酒师酿造，九蒸八酵七取，历经整整一年，所得称为“新醅”。“新醅”须窖藏五年才气启封，称为“老窖”，风味药力最好，不成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