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竹筒倒豆子[第1页/共3页]

“这就是延命的代价吗？”

徐伴计这一吓非同小可，腿脚酥软，一屁股坐到在地，尖叫道：“鬼啊――”声音却在喉咙口打转，低得连本身都听不到。

“出来吧。”魏十七昂首望向暗中的深巷。

魏十七笑笑，他晓得尹陌北曾是洞天真人，修炼“合气术”，以黑龙妖气洗练肉身，伐毛洗髓，醍醐灌顶，得以长存不灭，不过凡事都有代价，一旦他踏出了这一步，就必须尽弃洞天真人的各种神通，沦为黑龙的傀儡，生杀予夺，永无出头之日。他仿佛还不明白本身的处境，或者内心明白却不肯正视，倚老卖老的姿势让人感觉好笑，即便是洞天真人重现人间又如何，这方六合，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尹陌北凸起的眼窝中碧火腾跃，先是微微一缩，接着火焰暴涨，态度亦变得决然，狂暴的妖气喷薄而出，他的心神完整被黑龙占有，落空了本身的意志。

“关敖已经醒了？”魏十七反复问了句，连语气腔调都没有稍变。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恶鬼心中一惊，猛地转过身，却见一个眼熟的人影，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本来是你！”

不称前辈，毫恐惧敬，对方的语气让他很不舒畅，尹陌北脸上血肉抽搐，洞天真人的傲岸穿过了数万年时空，重新回到身上，他冷哼一声，道：“口出大言，胆量不小哇，说吧，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魏十七没有禁止，悄悄将肉球收起，动机数转，眼神闪动，低头又昂首，仿佛不甘心学乖，又不得不学乖，各种庞大的心态溢于言表，堪比奥斯卡最好演员，也亏他那张血肉恍惚的鬼脸，能做出这很多奥妙的神采。

时移势易，当年躲藏在潘乘年羽翼下的阿谁青年，已经生长到必须正视的程度了，尹陌北模糊感到威胁，这威胁像针刺，并不激烈，但没法忽视。

没有畏缩，没有害怕，没有怜悯，没有让步，只要无尽的殛毙。尹陌北伸开双臂，称身扑上前，妖气化作无形的利箭，接二连三射向魏十七。

人身的精元，尽在这小小的肉球中，一枚肉球便是一人，尹陌北为黑龙汇集精元，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巷子弯弯折折，一眼望不到头，两旁是高墙，黑灯瞎火，一阵阵穿堂风卷来，寒意砭骨，连哀鸿都远远避开巷口，四下里空无一人。徐伴计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扶着墙壁慢吞吞走进巷子，没走几步，面前俄然一花，一张血肉恍惚的怪脸凑在跟前，皮肉挂在白骨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眼窝冒出两团碧火，咧嘴嘎嘎而笑，暴露满口黑黄的烂牙。

快步出门的伴计姓徐，精干精干的一小伙，得了掌柜的叮咛，双手笼在袖管里，仓促追了上去，借着四邻的烛火，远远瞥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沿着朱雀大街往前走，一起走，一起分放心。 道旁檐下，一溜窝着面黄肌瘦的哀鸿，一个个东倒西歪，坐的，躺的，靠的，蜷的，凑在一处取暖，眼半开半闭，明显是饿得不可，只等着下一波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