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美妙的误会[第1页/共3页]

青衫客一边给独一的客人布着菜，一边淡定地答复道：“因为现在的行情是阉货最贵重，老赵必定要拿阉鸡来炖汤的。如果本年的年号不是大汉天子的光和五年，而是大周则天天子的天授五年，他必定会把阉公鸡撤了，改用老母鸡炖汤。”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伏在神案上，手握着一管鹅毛削成的笔，全神灌输地谛视着面前一卷有些老旧的竹简，半晌以后，才提笔在蔡侯纸上落下歪歪扭扭的破字数行。看上去，于这书道一途，写字的人和青衫客普通地不善于。

“赵垂教员的厨子越来越乱来事了，牡丹燕菜全看吊高汤的工夫，该用活宰新杀的老母鸡配上上等的邙山鲜蕈来吊。赵家厨下不但蕈子是隔年的干货，连鸡都是过了头七的阉公鸡！”

只是他不晓得，在他作揖的时候，青衫客和小女人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的话我倒也生受了。”

驿站边上的老槐树下，青衫客很没读书人形象地陪着额头肿起的老兵蹲在地上，言辞诚心肠游说着。

“阿叔”两个字一出，老兵心底方才生出的那点倒置胡想顿时消逝无踪，看着青衫客那如何看都还嫩生着却因为一撮别扭的小胡子而顿时老气横秋起来的脸，顿生佩服之意。

但是这背影就给人无尽遐想的少女听着脚步声一回眸，面相清美柔润，但是双眼里透出的倒是不尽促狭意味。

殿上有龛，龛中下有案，案上铺满最便宜也最劣质的蔡侯纸，纸畔有砚，砚中劣墨披发着淡淡墨臭，就和老兵在青衫客木棍上闻着的味道一个样。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想到此处，老兵再也坐不住了，但是青衫客和小女人仿佛全不提请他帮手租用车马的事情，只是相谈些朝局情势，也不避讳边上就有他这么个大活人。

说着老兵听不太懂的段子，少女一扭身，朝着老兵裣衽一礼：“小女子河内郡舞阳村人氏，复姓司马，单名一个铃字，叨教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老兵成心偶然地瞟了眼身边青衫挽袖小胡子的穷酸一眼，心说这等好人才的小娘子岂是你这类到处骗吃骗喝的江湖混子养得起的，该不是诱骗了哪家朱紫的敬爱侍女跟你到处跑船埠吧？

老兵确切听不懂青衫客那酸透顶的笑话，但是却明白一个洛阳人都明白的事理。敢在党锢之祸余威犹烈的现在，仍然不把阉宦们当回事的人，那必定是很有权势很有背景的人。

食盒中盛的是煨笋尖、烩萝卜丝、蜜饯蒸饭和一样金黄色味似山薯的调蜜汤菜，虽是素菜，味道却醇厚得毫不寡淡，制法尤其精美豪奢。比如为笋尖提味的黄河鲤鱼唇边短须，又比如烩萝卜丝上那朵被厨子经心用金黄色的煎蛋皮排挤的重瓣的牡丹。这已不像是平常豪强家的饮馔标准，倒像是现在炙手可热的黄门大貂珰们才勉强够得上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