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兵贩子[第1页/共18页]

赵二狗被临时关押在一间土坯草房里，屋子很老了，墙上有些处所的土块掉了，像父亲脸上的皱纹，上面长满深绿色的霉斑。角落里堆着一些稻草，沾着斑斑点点的牛粪，披发着腐臭潮湿的味道。对赵二狗来讲，这个处所并不坏，那难闻的味道也是从小就熟谙的。靠着门口的处所是个瘦长的牛槽，墙上钉着一根被牛蹭得油亮的木头橛子，仿佛是连长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着他。连长实在也不坏，还让人把绑在手上的绳索拿掉了，只是在门口放了两个尖兵。赵二狗一点都不恨这个连长，他固然偶然看着很凶，但赵二狗晓得，他的心肠很软，下了疆场，敌部下的官兵都很好。他看着那根恶狠狠的木头橛子苦笑一下，天下的事儿就是这么巧，在淞沪会战中，他地点的六十七军第六四四团几近被打光了，只剩下一两百人，底子就不能算是一个军队了，他们被编进了教诲总队，就本身不利，一头撞进第三0五团团部，还恰好又被分到李茂才地点的二连。这不是找着往枪口上撞吗？

李茂才皱起眉头，这个家伙如何这么婆婆妈妈的，别人当了班长，欢畅还来不及呢，这是一个兵士无能到的最高职务了，这个赵二狗倒好，让你当班长，就像要杀了你一样。李茂才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甚么都不要说了，这是号令，甲士以从命号令为本分，让你当你就当，哪有那么多废话？”

刘掌柜像被他的话烧着了手，慌慌地动摇手，说：“二狗，你别这么说，从今今后，这账一笔取消了！”

赵二狗张着嘴巴看着哥哥，哥哥的胸脯像夏天爬到岸上被人捉到的蛤蟆一样狠恶地一起一伏着，嘴巴里呼出的气流扑到他脸上，像黏稠的液体一样堵着了他的鼻子，他只得侧过身子去看母亲。母亲惶恐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父亲，目光像折断翅膀的飞虫一样无处可去，最后只好落在哥哥赵大狗身上，就像落在能够居住的树枝上，目光变得温和了，乃至还带着一些等候。赵二狗的心脏咚咚地跳了两下，他几近要哭了：母亲还是同意大哥的话，她必定是同意大哥的。他带着痛恨的神情瞪了母亲一眼，母亲吓了一跳，目光从他身上跌落到地上，呜呜地小声抽泣起来，含混不清地说：“我是个女人家，家里的事儿，还是你们男人拿主张吧……”

赵二狗脸有些微微地红了，有点不美意义地说：“连长，我不是阿谁意义……”

宪兵上来拽着他的胳膊，把手背在前面。赵二狗不笑了，脸上暴露痛苦的神采，皱着眉头叫起来：“操你们妈，老子也打太小鬼子，你们不能轻些吗？把我的手弄疼了！”

赵二狗打断他的话：“掌柜的，这是功德，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完了，另有点不放心，又问：“刘掌柜，不是谁想从戎就去从戎吗？镇长干吗还要让我顶替他儿子去从戎？你不会是逛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