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死[第2页/共3页]

年幼的谢筝向来听不出来，偶有一次，一不谨慎把桌上厚厚的书册给弄乱了，散在地上。

陆毓衍与苏润卿一道坐着，人抓返来了，杨府尹主审，也不消他们多说甚么。

啪――

谢筝机警，常常顾氏恼她，她就缠着顾氏说父亲在大堂上如何威风、如何寻到犯人的忽视之处，把谢慕锦说得跟狄公活着普通，逗得不美意义去前头看的顾氏抿唇直笑……

谢慕锦端坐大堂上，一身知府官服衬得而立之年的男人俊朗不输世家少年郎。

可宝姐儿终究还是没有活下来。

又是一声惊堂木。

许是罗家太狠，宝姐儿又死得太惨，那以后，倒没人再说罗妇人是非，只说罗老太的不是。

她站在夜色里，凤眼似是蒙着一层雾，隔断了光，照不透通俗的眼底。

鼻刻薄酸的，眼眶不由发热，谢筝吸了吸鼻子，想把统统情感都压下去，可听到大堂内罗妇人颤声说着惨死的宝姐儿，她的呼吸还是不顺。

顾氏奉告她，谢慕锦公事繁忙，本就歇得晚、起得早，叫她一拆台，更是要破钞时候来重新清算。

她从小就敬慕父亲。

杨府尹细心问案，罗妇人也算利落，固然目光浮泛得仿若落空了三魂七魄，但她的说话还算完整。

她仓猝下山，去了罗老太说的广德堂，里头却没有宝姐儿。

顾氏不敢胡乱给谢慕锦清算，只让谢筝在庑廊下罚站，谢慕锦返来看着那一屋子的狼籍，对上谢筝委曲又胆怯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事已至此，还是坦白交代了，免得再多受皮肉之苦。

“杀人就是杀人，佛祖为甚么要谅解？”罗妇人茫然的目光落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上，道，“她既然想同归于尽，我就先杀了她吧，也免得叫她多害一条性命。

罗家也骂了些不好听的，罗妇人要依着娘家度日，又不是那等嘴皮子短长会与人骂架的人，只低头受着。

谢筝一动也不动。

陆毓衍没有再看罗妇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大堂外。

我的宝姐儿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我只是想弄明白，她们念佛的时候到底在想甚么。”罗妇人歪着头道。

惊堂木拍下。

罗妇人失女，确切是悲惨事，但她也不该杀人泄愤。

罗妇人分开了燕子村，她无处可去，最后落脚在一间香火不盛的庵堂里。

全部罗家，全部村庄，都没有她的宝姐儿了。

镇江府衙的后院烧毁了大半，她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她再也不成能看到谢慕锦拍下惊堂木了。

谢筝缓缓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动机：前一回，看父亲坐在大堂上审案，是在甚么时候？

她儿媳如果死了，她儿媳的娘要多悲伤啊。

罗妇人急了，去问罗老太，罗老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道：“跟着我们这类人家，能吃甚么饱饭？我前两天送去城里善堂了，她没缺胳膊少腿的，指不定就叫哪家美意人看上，抱归去好吃好喝养着，如何都比跟着你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