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鸿鹄（下）[第1页/共5页]

待得他坐好，公子像常日桓府的驭者那样，神情地将手中的长鞭抽了一下。

沈冲看着公子，讶然：“你便让我一人乘车？”

世人皆惊诧，看着公子，堂上一时温馨。沈冲闻得此言，亦暴露讶色。

范景道又问：“圣上何时可全然病愈？”

“这下都不白了，走吧。”他说罢，心安理得地在我身边坐下。

但比梁王那头更加首要的背工，是豫章王和秦王，公子没有提及，想来长公主还是慎重地留了一手。

世人相觑，皆有些不忍之色。

沈冲道：“现在雒阳局势不决，今后之计，可容再议。”

只见他神采还是安静，道：“我为储君，如宵小之辈般流窜回避，我不屑为之。”

沈冲亦道：“臣亦可为殿下解忧，财帛之事，殿下可不必担忧。”

“储君？”太子妃淡淡一笑，目光有些讽刺，“皇太孙还在东宫之时，难道正统？可皇后随便扯个由头，再派些人来，便可将他囚禁，若非诸位同心救援，我母子二人如何赴死也不知。一个毫无倚恃的储君，不过是那些虎狼之徒的肉刺，大家必除以后快。诸位救我母子出来，莫非就是要送我等再蹈赴那汤火？”

“梁王？”太子妃沉吟，看向身边的皇太孙，悄悄抚了抚他的头，“只怕他扳倒皇后，并非是为了匡扶正统。”

“臣虽家资微薄，但若殿下与太子妃用得上，必倾囊互助。”范景道马上道。

听得这话，我不由地看向公子。

世人皆无言。

范景道神采亦是怆然，少顷，对沈冲道：“某虽也希冀皇太孙重新主事，然太子妃之言亦句句是实。某入东宫为少傅时曾发誓，必尽力帮手皇太孙，以利天下。可现在之事，皇太孙性命尚且难以顾及，又何故利天下？”

这话乍入耳中，我吃惊不已。

公子却点头：“只怕可想之日无多。”

范景道点头，道：“梁王此人，恭维狡猾，确不成信。”

当然，好处则是耕户们不来打搅，则皇太子和太子妃则可安然住上些日子。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我给他们编了身份。范景道给他那哑仆人交代的时候，奉告他，太子妃和皇太孙是他的远房侄女侄孙，迩来家中遭难，过来投奔于他，要在这田庄中住上些日子，让哑仆好好服侍。

范景道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如侍郎所言，此事当再作三思才是。”

太子妃却摇了点头，半晌，长叹一声，神采果断：“可圣上就算临时病愈，亦非悠长之计。宫中皇子浩繁，可成荀氏、庞氏之势者，又岂止一家？加上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的诸侯，皇太孙无娘家护佑，在他们面前不过安排。诸君胸怀天下，妾自是佩服。然天下危局，岂是皇太孙一人可担？妾在这人间，已无家人，独一可安慰者，便是皇太孙。妾与冼马说过，妾所求者，乃是阔别这是非之地，今后隐姓埋名，保一世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