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晏驾（下）[第1页/共5页]

我说：“海盐自古乃产盐重地，朝廷正视，亦是常理。海盐有盐场上百，海滨盐田相望，县长加派人手斥地，当可如数交差。”

这般事理倒是说得畴昔，我微微点头。

少顷，我将目光移开，看看那纸，伸脱手指来掐算。

柏隆道：“夫人有所不知，难就难在这朝廷二字上。”

柏隆听得这话，面色微变，忙道：“夫人此言甚是，天机不成泄漏，莫等闲触碰才是。”

“半个海盐都是虞氏的，”我不紧不慢道，“这般肥肉，县长觉得他们会视而不见？”

我说：“妾观县长八字命数，算得安稳。虽暮年繁忙，但途有朱紫，现在恰是升平之时。只是命里仍有恶相，若不成掸压化解，则衰颓难料，虽有朱紫亦不成保。”

柏隆忙坐得端方，摆出寂然之色。

“在海盐为官，首要之事乃是盐政。历任县长，若一年交盐不敷，朝廷便可夺职，此乃铁律。”柏隆道，“现在朝廷大力不准私盐，亦大力催促官盐减产，海盐本年须出产八万担，比去还年多了两万担。”

看着他，我心底叹口气。我虽不想多管闲事，但既然柏隆是公子的人，我便不成坐视，还是须得帮上一帮。

柏隆暴露一丝讶色：“夫人还可算出苦衷？”

柏隆收起笑意，看着我，骇怪不已。

我并不焦急，拿过茶杯来，喝一口茶。

此人虽看着一副油滑的模样，做事倒是细心当真。

“自是侯钜。”柏隆道。

室中甚是温馨，好一会以后，我停下来，看柏隆一眼。

柏隆赧然，忙道：“大将军一贯克己营私，鄙人得大将军保举，已是感激不尽，岂敢以这般小事滋扰！”

柏隆沉吟，一时沉默。

柏隆感慨：“如此说来，夫人那一身奇术，将来竟是无以发挥了？”

“这便是虞氏的本领，他们不想让外人晓得，外人便无从晓得。”我说，“虞氏行事已久，根底深厚，缺的不过是个讳饰。只要县长默许，不必像侯钜般亲身脱手，那四万担盐虞氏自会奉上。”

柏隆目光定住：“夫人是说……”

“苦衷不必算，全露在县长眉间。”

我沉吟：“可知何故？”

“此事，桓公子可晓得？”我问。

我讶道：“莫非另有内幕？”

我点头：“盐贩贩运私盐，赢利起码两倍。这般暴利，便是官府见一个杀一个，只怕也剿除不清。县长与其一面操心封禁，一面为交差头疼，不若因势利导，两相成全。”

这般情势，若想要定时交上那十万担官盐，的确甚是难堪。

“夫人言下之意，他们现在便有了隐蔽？”

我反问：“发卖私盐，何时不是坐死的大罪？古往今来，官商勾搭不在少数，但是以开罪的官吏有几人？”

话才说完，柏隆面色亦是大变，目光闪动半晌，终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