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扬沙做尘（中）[第1页/共3页]

秦朗声音一低再低，最后用只要金泰衍竖起耳朵才气听到的语气担忧道：“恐怕等年关一过，叛军那边就有不下三万的带甲之士，环境不容悲观啊！这也是刺史大人所担忧的事情，以凉州目前的环境，想要在短期间以内拉起一支数万的甲士不难，毕竟我凉州男儿上马则成军，布阵便为卒，可后续的粮草军器跟不上，一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出口，秦朗才反应出来本身过分失态，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洒出去的水，如何收回？只好假装醉酒将身子往一边倒，干笑来袒护。

放下册本，他先是看了一眼只剩焦黑灯芯的锈铜烛台，旋即又从草席上的枕头下翻出一个缝着三四个补丁的荷包，握在手上衡量两下，七八个铜板哪能掂出铁牛入水的声响？空灵的就如芦苇飘到河面上时那出现的点点波纹。

和他曾经有着同门渊源的师兄弟，混的再差也能攀龙附凤，到平沙城城北那些高墙红瓦内当个幕僚，即便人微言轻，起码衣食无愁，唯独向来才华最高的他，还在这间破瓦房内混迹度日。

平沙城城东的一间小瓦房内，黑衣男人端坐在窗边，屋子不大，四四方方，连浅显人家应有的小院都没，就那么一座孤零零的小破瓦房，幸亏是南北朝向，采光不错，即便雾雪蒙蒙，还是有一缕阳光直射入屋内，映亮这五官表面清楚的男人半张脸。

房内撤除一张草席外，就只稀有不清的书了。

这个世道，做事看人，做人亦要看人。

酒过三巡，就没这么多陌生的礼节可行，垂垂放开的秦朗借着酒劲提起胆量道：“三公子啊，我但是传闻那叛军里自称的霸王和手底下十二个将都城曾是武威郡里的矿奴，既然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年长些的我可就抛些题外话，老弟你可勿怪。”

秦朗脚步慢上一稍，金泰衍心有灵犀的也放慢脚步，在走廊转角处停顿一瞬。秦朗抬高声音道：“骠骑将军岩城惨败以后，十万平叛雄师尽成散沙，被比暴风还要快上些的叛军一起斩草除根那些粮草辎重恐怕全落到叛军手上了……”

一行人顺着过廊往金家内院行去，此中几位出身贩子的将尉绕过一座座别院假山都有些咋舌，没想到大要看上去普浅显通的府邸里别有洞天，连临时的居处都是如此，更难设想金家在武威郡经心盘运多年的主宅该是如何都丽堂皇。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途如果两厢无话就过分陌生，精于和人打交道的金泰衍天然不会把在凉州境内嗓门越来越大的秦朗晾在一边，几次故意偶然的搭话分寸掌控的都恰到好处，监军大人入府前的那点戒心也就败坏了下来。

金泰衍倒是没有起火，嘴唇动了动，上牙贴着下牙露齿笑道：“是血海深仇，他几个兄弟都死在了矿山当中，一心想着报仇，这也是为何攻入寒胆城以后不先去府库内盘点甲胄银两，反倒先看我金家之人有没有来不及跑的，活的没逮到，就拿死人遗骨来撒气，戮首匹夫，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