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第1页/共2页]

灰影用两根灰白的手指谨慎地拈着凤蝶，落在小孩儿眼中，便是这凤蝶猝然静止在半空中。

小孩儿走进小庙，把三分之一个鸡蛋恭敬地放在神龛上，向神像跪下。

这时，一只蓝白相间的凤蝶乘风而至，用心逗趣似的用蝶翼扫太小孩儿鸦黑的睫毛，小孩儿展开眼，嬉笑着扬手一抓，凤蝶轻巧地从小孩儿手掌边沿飞过，小孩儿抓了个空，便又去扑。他倒也不是真的多想抓这只凤蝶，只是孩童心性使然，看着飞来飞去的活物利市痒痒。

一日畴昔，两日畴昔，三日畴昔……

小孩儿欢天喜地地循着凤蝶飞离的方向跑去，内心满满的，都是悠然飘散的小光点。

灰影踱到神龛前，拿起三分之一个鸡蛋，浑沌的脸下方陷落出一个灰扑扑的浅坑，像是嘴，灰影把鸡蛋往那坑中一塞，鸡蛋便少了一半。

灰影慎重而无声地点点头，脸上的皮长得快了些。

前几次他对着神像说话时，要么是跪着的，要么会在开口前鞠一躬，这会儿却被方才小小的奇遇搅得甚么都忘了，和灰影没大没小的。

有的人啧啧称奇，顺势便在神龛前拜一拜，磕几个头，有的人说必然是有人偷偷打扫了又假装不知，逗着乡亲们玩儿。

凤蝶躲着小孩儿的扑击，飞着飞着，径直撞到施着障眼法的灰影脸上，正昏头转向着，就被灰影逮了个正着。

小孩儿笑得暴露一排划一的小白牙，仰起小脸望向神像，脆生生地说道：“感谢上神哥哥帮我抓胡蝶……鸡蛋你记得吃呀。”

许是那几个后生回村和别人说了庙里有神仙显灵的事，这几日小庙热烈了很多，隔一两个时候就有村民来看热烈，在庙里走来走去，东摸摸西看看。

灰影将凤蝶的三对足悄悄搭在小孩儿掌心，顿了少顷，才缓缓松开手指。小孩儿没有趁机捏住拳头，只是张大眼睛，诧异又欢愉地望着。凤蝶在小孩儿掌心伸展开方才被捏在一起的蝶翼，随即悠悠然地飞走了，暖阳晖映下，凤蝶飘洒的磷粉闪亮仿若星斗散落在人间的碎屑，凤蝶飞出小庙，唯有小孩儿的掌心还残留着一点□□的感受。

灰影眉眼微弯，拈着凤蝶的手无声地靠近小孩儿的手，小孩儿见状，极有默契地将手一翻，掌面朝上，目光澄明透亮，没有涓滴惧意。

“感谢上神哥哥昨日救了我和我娘，我家没甚么好东西，这是我娘给我煮的鸡蛋……”小孩儿合上眼，心甘甘心肠将本身最宝贝的物事奉上。

“能变出一个来……就好了……”灰影小声嘀咕着，绕到神龛后盘腿坐下，两手手掌向上交叠在腿间，掌心中放着剩下的一块鸡蛋，灰影双目闭合，班驳的身子纹丝不动，周身模糊有一丝丝水雾般的气流搅动，仿佛在修炼鸡蛋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