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死灰[第1页/共4页]

风吹过殿前，卷着暑热, 却驱不散地上寒意。

哪怕在后煽风燃烧的范自鸿，在代范通哭临皇后时，也没敢出半点声音。

范自鸿得知动静，脸上却没见忧色――甄嗣宗虽倒了，宁国公府的爵位却还在，东宫和中宫还稳稳铛铛的摆着，永昌帝给太子寻了誉满都城的章家和手握重权的韩产业背景，明显是不肯割舍太子。

甄皇后母范天下, 万金之躯，何曾吃过如许的苦？

范自鸿愣住，为甄皇后的死而欢畅，也为运营突然被打乱而烦恼。

……

朝臣祭罢，便是表里命妇哭临，前后共三日。

章家书香家世，让她扶养太子，倒也合适。

甄皇后想站起来，膝盖却已跪得麻痹，被身边宫人扶着，双腿略微生硬。

四目相对，永昌帝在吃惊而外，又觉难堪。

令容有诰命在身，天然躲不过，跟着杨氏入宫，按仪程行事。开初表里命妇分得清楚，卖力办丧事的表里官员各守其职，连多说半句话的人都没有。到第二今后晌就松了很多，命妇中有大哥体弱，或是哭晕哭累的，能往近处腾出的宫殿歇歇，劝宫妃太子节哀。

永昌帝沉吟半晌，点头同意。

“亲朋家仆疏于管束束缚，仗势欺人，是臣妾的不对。家父身在朝堂，有朝务缠身，不免顾问不全面。”甄皇后端然不动，迎着永昌帝的目光，不闪不避，“臣妾的亲眷做错事，天然该按律法惩办。但罢相的事――克日朝堂上群臣谏言，皇宫外百姓激愤，家父未敢上疏请罪，并非不敢承担，是怕流言之下意气用事，反会令小人得志，难以在朝堂为皇上分忧解难。”

正逢国丧，殿里素净得很，婆媳俩才坐下喝了杯茶，中间帘帐微动，倒是章斐一身素衣走了过来，身后数名宫人跟班，抱着年幼懵懂的太子。

蒲月三旬日，甄皇后迁往宝慈殿，礼部拟了谥号，由永昌帝择了“恭敬”二字。

永昌帝诧然瞧着她，内心似模糊揪了下。

范逯克日懒怠上朝，在府里拥着美人寻欢作乐，更无从掺杂。

甄皇后缓缓跪了下去，“若群臣相逼，非要皇上定夺，臣妾愿揽过放纵之罪，废后乃至病逝，任凭皇上讯断，臣妾绝无牢骚。”

甄皇后哪会听信空口之言，再度膜拜，道：“臣妾与章mm夙来交好，章家书香家世，章老名满都城，还望皇上能降旨让章mm顾问太子长大，请中书侍中章素任太子少师，门下侍郎韩蛰任太子少傅，多加教诲。”

伉俪俩之间，便再无别的话可说了。

永昌帝嘲笑了声，没说话。

“臣妾拜见皇上。”甄皇后垂眸，跪伏施礼。

……

她闲坐一夜，已将后路衡量清楚，眼神暗淡而果断。

这态度已是清楚，甄皇后的一颗心完整坠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