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第2页/共4页]

苏晋正想着是否要与他们挤挤，头顶一方六合潇潇雨歇，回身一看，也不知那里来了个活菩萨为她举着伞，一身陪侍着装，端倪生得非常划一，说了句：“官人细心凉着。”将伞往她手里一塞，独自又往衙里去了。

张石山是识得苏晋的。

伞面是天青色的，通体一派寂然，大理寺的衙差已先一步寻着这伞的贵气将她往署里请了，苏晋这才想起，这高贵伞是方才那位落轿大人用的。

苏晋一起冒雨疾行，过了朱雀桥，眼看大理寺就在跟前，却有人先她一步，在官署外落轿。

“走的时候，晁清人还在？”

受恩于危难，结草衔环觉得报。

苏晋不言语，独自从一方红木匣子里将密帖取出，帖子左下角有一镂空紫荆花腔，里头还写着一道策问。

苏晋搁下笔，问：“这小我，你识得否？”

周萍方起家就闻声叩门声。天未明，苏晋站在屋外，眼底乌青，约莫是展转考虑了一整夜：“小侯爷的密帖呢？拿来给我。”

雨势急一阵缓一阵，廊檐下紧紧挨挨站了一排躲雨的人，看官袍的纹样，与苏晋一样，都是被打发来候着的芝麻官。

“本年开岁不顺，甚么世道你心中该稀有。莫说是丢了一小我，哪怕死了人，烧了几座庙，只要天下大抵承平，能揭畴昔就揭畴昔了。为官当有为官者周遭，跟大理寺讲情面熟意，且先看本身身份。”

阿谁时节老是多雨，绵绵密密地落在十里秦淮，铺天盖地扯不竭的愁绪。

“还在。”

苏晋愣了一愣，这才隔着雨帘子向他见礼。

张石山难堪起来，此事与晏三有关，他要如何管，难不成拿着一枚玉印去太傅府拿人么？获咎太傅便罢了，获咎了东宫，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的确是愁得很了，春闱刚过，榜上驰名的贡士就丢了一个，今早去他住处一看，桌上还搁着誊写一半的《大诰》，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是个多事之春，漕运案，兵库藏尸案数案并发，大理寺卿忙得焦头烂额，成日里将脑袋系在裤腰头上过日子，是以署外衙役见了苏晋的名帖，不过京师衙门一名戋戋知事，就道：“大人正在议事，烦请官人稍等。”也没将人往署衙里请。

大理寺这条道儿，是完整被堵死了。苏晋躺倒在榻上，想起四年多前，她被乱棍加身，昏死在路边。只要晁清来寻她。风雨连天，泥浆沾了他的白衣袖子，他将她架在背上，干脆连伞也扔了。苏晋浑浑噩噩间说了声谢，晁清脚步一顿，闷声回了句：“你我之间，不提谢字。”

苏晋沉默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我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