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一八零章[第1页/共5页]

柳朝明冷着一张脸，并不言语。

但是话音刚落，苏晋掺着许元喆的手一松，电光火石间从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扎入牙白衫子的左腿。

人潮仿佛池沼泥潭，陷出来便没了方向。

覃照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抽刀子杀？”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一抬胳膊就掀起一阵风，将刚爬起来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你脑筋进水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分清这里头谁是肇事的谁是平常百姓，就是分得清，这些肇事的即使王八蛋，你敢随便杀？他们但是有身份的举人仕子，没皇命下来，杀一个，赔上你十个猪脑筋都不敷！”

再往里走，往外挤的人公然少了。

这一双本该属于读书人的清隽眸子里藏着星火灼灼，弹指间便可燎原。

苏晋一阵吃疼，双膝一软，向前扑跪在地，不防后背又是两棍扫来，剧痛几近令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竟呛出一大口血来。

平常百姓看到肇事了都会避之不及，只要逆着人群，必定能找到许元喆。

“这还用问？那群暴脾气的王八羔子铁定在哪儿跟人干起来了！”覃照林骂道。

“苏时雨，你为晁清一案百折不挠，令本官仿佛看到老御史昔日之勇。你可知那一年御史他受过杖刑后，双腿本另有救，但他传闻谢相独一的孙女在这场灾害中不知所踪，竟为了故交的遗脉西去川蜀之地寻觅，这才迟误了医治，令双腿坏死。”

苏晋避开柳朝明的目光，看向奉着老御史牌位的香案：“柳大人，我不肯退，我只是不明白，退便错了么？凡事极力而为不能如愿，是不是尽早抽身才更好？莫非非要如西楚霸王败走乌江，退无可退时自刎于江干么？”

覃照林看他这副模样，的确匪夷所思：“如何，莫非这苏知事另有甚么来头不成？”

覃照林身后的茶坊回声而开，礼部的江主事上前来跟覃照林行了个大礼，道：“本日多亏覃批示使庇护，大恩大德，深铭不忘。”

刀尖履地，收回锋利的刺响之声，苏晋不出声，扒开人群走到许元喆身边，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元喆，醒醒。”

南城兵马批示使怒喝道：“封路！给老子封路！”

苏晋悄悄吸了口气。

苏晋略一思考, 又问：“你手头上使唤得动的另有多少人？”

火线的人背着他们围成一个半圆，隔着人隙，模糊能见靠墙半卧不知存亡的许元喆。

江主事又道：“敢问批示使，早时但是京师衙门的苏知事来过了？”

柳朝明看着她，俄然叹了一口气：“你传闻过谢相么？”

正当时，有一校尉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哭丧着脸往覃照林身前一跪：“批示使大人, 没找着……”

苏晋低低笑了一声：“道之地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然后她抬起眼，一双眸子像燃着灼心烈火，语气倒是清浅的，回身捻起一根香：“我为老御史上一炷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