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页/共4页]

杨天佑摸摸鼻尖，惊奇于李绮节的直接，平常的小娘子闻声少年郎当着她的面唱山歌，就算没羞臊得满面通红，也该内疚几下，李绮节倒好，神采如常，面无神采，比宝珠他们平静多了。

水鸭追逐着漂泊在水面的游虫，伸长鸭颈，鸭头直窜入水底，构成一个个倒栽葱的姿式。

南面吹来一阵冷风，掀起层层水浪，扁舟摇摆间打了个颠儿。守在船尾的宝珠、进宝和招财见杨天佑和李绮节相对无言，觉得两人已经说完话，摸索着靠近船头。

进宝和招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颗大脑袋摇成拨浪鼓普通。

三人面面相觑, 哑口无言, 如果平常时候, 还能指着杨天佑的鼻子骂他是登徒子, 但明天是上巳节，他向李绮节唱山歌表达倾慕之情，仿佛不算失礼。

李绮节一时哑然，甚么是针插不进、水泼不湿，她总算见地到了。

宝珠苦笑道：“三娘，我们快泊岸了。“

或许是因为话都说开了，又或许是被杨天佑的态度所传染，李绮节俄然感觉轻松了很多，俯身趴在船舷上，双手支着下巴，看水面上一群嘎嘎乱叫的灰羽肥鸭，随口道：“前一阵又是落雪又是下雹子，出不了门。等气候晴暖能出门时，家中事件繁多，又抽不出余暇逛。“

“杨九哥又不是第一天熟谙我。“看出杨天佑的设法，李绮节淡淡一笑，船头有竹凳竹桌，角落里堆着炉子和锅碗瓢盆，是船家常日里用饭的处所，她拣了张洁净的小竹凳坐下，“我和普通闺秀不一样，我的脸皮比较厚，哪怕表哥对着我唱乡野艳曲，我也不会脸红。“

他顿了一下，笑得促狭，“你放心，不管真正的你是甚么模样，我都喜好。“

“出身是上天定的，大家都想生在帝王将相家，到头来如愿的能有几个？“李绮节微微一哂，“豪杰不问出处，只要操行朴重，晓得自负自爱，那不管是甚么出身，都不该自轻自贱。“

李绮节晓得，如果宝珠不走，杨天佑就不会脱手荡舟。

刚才几人离得远，她没听清杨天佑对李绮节说了甚么，但杨天佑对李绮节是甚么心机，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得防备着点！

宝珠想跟着，李绮节朝她摇了点头，她只好坐回原位, 招财和进宝也没敢动。

山清，水秀，景幽，风暖，极目远眺，雾气茫茫，天水一色。但是这一派缠绵景色，在他看来，还不如李绮节傲视间一道盈盈流转的眼波。

在这个以宗族血缘为底子纽带的宗法社会，离开宗族的人，将会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杨天佑沉声道：“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晓得你和那些顺从父母之命的小娘子们不一样，以是我不会让长辈们向你施压，比起长辈们一意孤行的姻亲商定，我更但愿能获得你本人的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