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奋六世余烈[第1页/共3页]

方继藩略一思考，就道：“陛下，儿臣在黄金洲见方氏的后辈们在此开垦，因而他们有了遮风避雨的屋子，出行和耕作有了牛马，有了充足他们衣食无忧的耕地，儿臣在想，这对他们而言，或许现在就是人间天国了。一个温饱交煎之人，能吃饱肚子的处所，便是人间天国。一个挨饿受冻之人，如果能一家人衣食无忧，想来……也是最幸运不过的事。”

朱佑樘道：“过一些日子，你们要尽早回航，大明……离不开天子，也临时离不开你，你们来了，朕很欣喜，在此……陪着朕，朕也喜不自胜，但是……朕能够在此怡然得意，你们却不成以。有些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就说厚照吧，他天生下来，锦衣玉食，有无数大儒传授他学问，无数人奉养着他，这些……莫非是白来的吗？这靠的……乃是列祖列宗们的余福和恩荫，可这世上没有天生下来的福分，也不该是他理所该当的纵情享用的。列祖列宗留给他的，是江山社稷，是百年的基业，也是一份逃不开的任务，你们还是从速回程吧，不要留在此了，你们另有很多该做的事情！你看看厚照，他骑着马，拿着弓箭在雪地里射死一只灰兔，便欢畅的手舞足蹈，可天下另有很多比猎兔子更紧急的事……”

方继藩便沉默，不作声了。

有的人矜持一下，闪现出本身对这些吹嘘之词的鄙弃，可内心深处，大略还是极受用的。

方继藩亦不由为弘治天子所做的动容，因而道：“儿臣下一次来就藩，必然想方设法营建一艘大船，将张太后和女眷们都送来！”

弘治天子反而浅笑道：“你还是惊骇，你在惊骇甚么呢？朕不会吃了你的。朕只要一子一女，朕这辈子只求后代们能安然，秀荣跟了你，你的子孙是秀荣的血脉，也是朕的血脉，这天底下，除了厚照，再没有人比你和秀荣，与朕最靠近了，你也是朕的嫡亲，不然朕岂会放纵你到现在呢？有病没有病，这都没有干系。”

“归去？”朱佑樘点头：“朕如果归去，这么多人，也跟着归去给你添乱吗？朕……另有谢迁这些人，我们这些人……都老啦，朕说的……不是年事老了，这上高低下，自朕而始，再至百官，所思所想，尽为腐朽不堪之物。朕不会让他们给你添乱的。你们年青有大抱负，要做的事，定是空前绝后，要推行的，也非古法。朕和随驾的百官们如果也归去，只是给你们添乱罢了，朕不能让他们成为你们的累坠，成为你的承担，留之无益！但是当初是朕带着百官们来此的，莫非就此将他们撇下吗？他们……当初也曾是朕的肱骨之臣，为朕鞍前马后，经心极力。他们没有效处了，就如朕现在也没有了用处普通，朕……为了儿孙，将他们带来此，就是为了不讨你们的嫌，不给你们添乱，朕不能走，也割舍不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