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暮夜闻杖[第1页/共6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名青衣内侍进殿替巫王剪烛换茶，晏婴打了个激灵，自恍忽的思路中复苏，才发明耳畔已无喘气声传来。

巫王没有任何动静，九辰瞥着庾庚，道：“王上号令已发，你还在等甚么？”

晏婴突闻此话，赶紧从地上爬起，抹抹眼角，道：“老奴服从。”

九辰悄悄点头，道：“壁亭之战底子不须儿臣来解释。楚在西南，距北方有千里之遥，远途苦战，若无万全筹办，楚王不会为之。风巫为邻，交兵多年，各自欠下对方累累血债，四国当中，风人对巫人恨意最深，巫人与风人有血海深仇。是以，于楚国而言，风国不但是一块肥肉，更是一道可善用的利剑。既为凶器，与其为别人所用，不如趁其势弱，一举击灭。”

巫王拿着折子的手一滞，沉声道：“孤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晏婴面色刷的惨白，几近疑是听错。

晏婴偷眼去看巫王，见他面上并无展暴露一丝情感，才道：“老奴服从。”

此时，天气已经全黑，早有青衣内侍在殿内各处掌了烛火。巫王如平常普通批阅满案奏疏折子，烛火映照下，侧脸恍惚不清。

不过，揣着满腹疑团，纵是做足了筹办，当庾庚看到垂文殿内跪着的黑袍少年时，亦是心头震惊，万千不解顿时烟消云散。

庾庚低声叮咛了几句，才让六名行刑内侍分作两拨，立在刑凳两侧，筹办行杖。

目送云妃的身影消逝在夜色中后，晏婴才回身回殿。殿内，九辰已经复苏过来，从背至腿满是赤色，发丝黏在惨白衰弱的面上，不竭滴流着盗汗。

常日内廷但有惩罚，根基上都是传竹杖，既能起到惩戒之效，又不伤筋动骨。只要少数犯了大错的宫婢内侍，才会被施以荆杖，厉行捶楚。

是以，当内廷司刑官庾庚听闻巫王要传重杖之时，立时吓了一跳，忙毕恭毕敬就教晏婴，道：“敢问总管大人，王上肯定要传「重杖」么？这……如此重刑，多年未曾动用过了，但是有人犯了甚么欺君重罪？”

晏婴已然磕得满额鲜血，现在，再顾不得很多，奋力爬跪到刑凳前，举起手臂，道：“殿下疼得短长了，便咬住老奴的胳膊，千万不要再自伤了。”

巫王摩挲动手中竹片，半晌后，道：“让他出去。”

巫王目色蓦地涌起一股暗潮，好久，竟是笑道：“这个来由，孤勉强接管。”

九辰别过甚，将脸贴在臂上，不耐烦道：“拿走，我不需求。”

巫王指节蓦地捏紧，音如三九冰霜，道：“你若真有本领受得住这顿板子，再来跟孤谈这些毫偶然义的前提不迟。孤为统帅时，便靠着一双铁腕练习全军，无人敢不平。现在，只练你一个，孤有的是时候和手腕，便不信磨不掉你这身狂傲难驯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