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节 盘根错节[第1页/共4页]

“当今圣天子勤奋聪敏，只是为奸佞蒙蔽，若能奋发决计、变法图强，大明仍有复兴之望。”陈子壮道，明显曾获崇祯天子赠送鲥鱼、差一点入阁的他对崇祯还抱有很高的希冀。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毕竟没有人站出来厚着脸皮说一个“情愿”。

刘大霖道：“明知有良法而不能用，取败之道也。”

刘大霖有些惊奇，没想到陈子壮对元老院的体味并不浅，道：“集生所言不差，国朝与明朝官制分歧之处在于官吏一体，所谓勐将发于行伍，台阁起于州县，凡官都是从小吏做起。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流官为政一方不过数年，基层事件皆为本地胥吏把持，胥吏既无升迁之望，又不食皇粮，乃借势谋私，乃至于横行乡里，为祸一方。明朝乱局，胥吏有一功也。一旦官吏一体，吏可为官，其为出息计，必有所收敛。

“不错，法术、天文、水利等杂学俱为国子监所授之学，”赵恂如接话道，“我觉得历事轨制确为合用之法。监生肄业以后，须拨出诸司衙门历练政事，历事一二载考勤合格，选吏部听选任官。此一轨制在洪武、永乐朝履行严格，为朝廷提拔诸多人才。宣德以后，科举日盛，国子监铨选渐废。然工部、户部诸司低品官员至今仍须由国子监拨出之生员担负，措置详细事件，乃是进士官对详细事件不甚了了之由。”

姚钿捋着斑白的山羊髯毛，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即使孟良你满腹经纶，澳洲人也不过予一首席咨政委员之衔，令不出咨议局，尚不如假髡一黄头小儿，如何大展拳脚，挽救百姓？诚可谓明珠暗投啊。”

姚钿道：“听闻澳洲人黉舍，不教诗书文籍，以识字为先，不过蒙学罢了。如何能办我等士子不能之事？”

不等刘大霖说话，陈子壮开口了：“生金兄果然不问世事久矣。澳洲人自澳洲来，自称先宋后嗣。虽处蛮荒，未忘底子，亦有诗书经史。其学也，以识字为先，而后教法术之学，此乃澳洲秘术底子，待其稍长，则教之以诸杂学，曰物理，曰化学，曰工程，曰农技，子书经史，反成别种，稍稍浏览罢了。学子毕业后则为农为工为兵，各有所处。用为干部之前必有真澳洲人教之，名为培训，而后轨制井然，端方森严，方能如臂使指也。”

又望了望姚钿和赵恂如，道：“生金兄曾任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之职，掌考文职之品级、开列、考授、采选、升调之事，侯圣兄亦是吏部出身，当知大明官吏任选路子嬗变之事。”

“洪武二十九年，六堂学子已难分高低，升堂积分法形同虚设，监生坐等拨历，侯圣所言历事轨制，因无积分考核，早已成为论资排辈之法。监生多为乡试、会试落第者，年久历事，虚度光阴，人老力疲，入仕后难出政绩，官员铨选升迁之时，何故超出进士？国子监积重难返，乃至于京官六部主事、中书，外官知州、推官、知县，由进士、举人选。州、县左贰，都、布、按三司首级官，由监生选。景泰年间，马升等非进士官被逐出翰林院，授云南、福建处所官，今后构成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南北部、院卿贰亦非进士不消之常例。诸位皆为进士出身，可愿监生同入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