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茫茫大梦（十七）（结局）[第2页/共4页]

车身微微后仰，约莫是行至一处阵势教高处，穆清起家钻出车厢，唤阿达停下车。她下了车立在一处略高的土台上遥遥地谛视着车后的长安城。浓厚暮色下的城，城墙四合，如同一头趴伏着的巨兽，闪烁了一片暗红色灯火的大兴宫仿若巨兽的口舌，扩得极大，好似要吞下统统。但与城外巍峨环绕的群山相较，那红彤彤的口又显得那般有力。

穆清松了口气，脸颊紧接着红烫起来，低声喃喃，“随你便好。只是你，现在何来籍册？”

小小的人儿还不甚明白，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发了一会儿怔，又教马车颠晃了好一会儿，倒头便伏在穆清膝头睡去了。阿柳犹满面疑色，欲言又止。穆清抚着她金饰的发丝，淡淡道：“人间再无汝南公主，亦无李家的凤翎，自本日始，她是我的孩儿。”

“我想往金城一趟，多年来未曾好好祭奠过阿兄，也该教孩子们认一认大舅与舅母。出了金城，我们可往阴山，你力图好久，现在阴山已平，去望望也好。你可见过鸡鹿塞外的汉长城？甚是壮观，路途辛遥也值得一观。”穆清在顿时扳动手指头细数道。

阿柳与穆清一齐怔住了，连得阿柳身边坐着的四郎也眨着眼看向穆清。穆清垂眸沉默了一息，再抬眼时眼中盛满了慈爱，“她们浑说呢。我便是你阿母呀。”穆清望着那双盛满诧异的杏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指向四郎和阿柳，“这是你阿兄和柳姨母。”

“甚么？”他如许的神情，如许的口气，无端地教她严峻起来。

凤翎也听不明白她在说甚么，自顾自地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俄然不搭调地开口问道：“畴前她们总说凤翎的阿母早就不在了，姨母这是要带凤翎去找阿母么？”

穆清将孩子交至胡家娘子手中，点了点她满月般白净光亮的小额头，“这是我幼女，名唤‘风灵’。”

门内稳步走出一人，石青色的素面襕袍，衬得他身姿直挺，他负手而立，面上和暖笑容如金秋凌晨升起的第一道阳光，直洒入她的心胸。

穆清侧头想了一阵，“我想去的去处可不止一两处，你的钱帛可够？”

六载荏苒，这一年的秋风吹得不甚安稳，教穆清略有些感念，老是无端地忆起长安城的过往，特别是她这般独坐在半山的阁子内时，点点滴滴，细枝末节，清楚非常。她晃了晃脑袋，决计想甩开脑中那些人的面孔。

“你想重新行商？”杜如晦奇道，“现在我们另有本钱么？”

一个小脑袋探出帘幔，稚声问道：“姨母在瞧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