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旧日刀[第1页/共4页]

她如做了一场大梦般，连眼泪都忘了擦，只是回身，往城楼下走去。

姜雪宁今后退去：“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谢危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倘若周寅之只是蛇蝎，谢危便是天上的炽日。

吕显道：“是。”

脑海里那根明智的弦，终究崩垮了。

姜雪宁不闻他应对，还扯了唇角讽刺地一笑：“若先生放不得，要不我陪您睡上两年，等您腻了、厌了，再放我走？”

他又提到张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姜雪宁堆砌在心口的万千情感，连着此生的敬与畏，宿世的怨与恨，尽数奔涌而出，没法自抑！

姜雪宁前次便甚为不喜，这一次终究深深地被他激愤，或许是因为他越界冲犯了她，或许是因为他话中的含义刺痛了她。

畏如蛇蝎？

她毫不敢对此人抱有多一丝的希冀，既然他偏要问，她也就将昨日未曾说出的那些话都宣之于口：“先生志存高远，是天上云；门生陋劣短视，乃地下泥。燕雀未知鸿鹄，夏虫不成语冰。先生与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不班配。凡俗之辈尽其平生也不过只求‘安生’二字，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城墙外是荒漠连营，城墙内倒是贩子炊火，贩夫走狗。

自从上回为雪困于山中时起，她便对谢危这一身贤人皮郛下的暗中与戾气有所知觉，但是到底未想，他的偏执，猖獗，可骇，已经到了这般境地。

眼底统统的情感俄然褪去了。

但总归早些分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谢危向着下方一指：“自发得是片瓷，碎过便不成弥合。姜雪宁，你觉得你是谁，你也有资格当那一片瓷吗？你同我，都不过是在这烘炉里翻滚的铁浆！”

她听出了周寅之的马脚。

她道：“正因与周寅之识逢昔日微末，是以深知此人本性。人之本性若等闲能移，便不敷称‘本性’。心肠狠辣、身负凶性之辈，纵一时驯良，他日也未免暴露獠牙。此等人，可与之交一时，处斯须，却不该不时候刻，长悠长久，是以防备。”

谢危听她这一番话，直如被冷水兜头浇下，连头绪中本来滚沸流淌的血，都为之一冷。

城楼上凛冽的北风吹拂，高高插着的旗号顶风鼓励。

锋锐的刀刃，没入近在天涯的血肉之躯。

这一刻，她红了眼，厉声向他诘责：“倘若你杀过我呢？！”

谢危乌黑的道袍上晕染开了一片。

谢危道：“痛了？”

她几近声嘶：“莫非你疯也要拉着旁人陪葬？！”

只向她道：“来，杀我。”

谢危却怒极：“陪葬又如何？”

如此枭雄人物，周寅之岂配与他并论？

烈烈燃烧的太阳一旦从半空中掉下来，便不再是普照尘凡的光亮，而是毁天灭地的可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