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陈情[第1页/共3页]

傅煜就跟耳边长着眼睛似的，目光远眺窗外，随口道：“看够了？”

攸桐与他数番来往，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事理，稍收顾忌之心。

看那日傅煜分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滋扰夫君亲身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曲解，觉得我是爱挑衅惹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六合罢了。经这番周折，面前得了清净，南楼也临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充足她居住。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吃了这顿亏，一定会善罢甘休，防不堪防。

他也是无根流落之人，被傅德清看中培养，因常在府中，对傅家外务非常熟谙。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盘曲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夏季里明朗敞亮。

“其二，是为夫君。”

攸桐点头回礼，问道：“将军在内里么？”

自家院里闹出这类事，他大略感觉有失颜面，闷声不语地尝了几口菜，便起家走了。临行时，神采还是乌青。当晚，他没过来过夜，只将周姑叫到两书阁叮嘱了几句。

傅煜揣摩她这言语心机，那张夙来冷酷疏冷的脸上，竟自浮起点笑意。

现在再看，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却像是换了小我。

结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

“你本日特地过来，就为说这个？”

“嗯。”傅煜点头，“那其二呢？”

动静传到南楼，攸桐听了，也只一笑。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超出窗扇，侧影矗立。

“在内里，容卑职通禀。”

说罢，双手笼在身前，又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广的外厅陈列简朴，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清楚。

傅煜这书房既藏闲书，也是他措置军务的地点，核心有节度使帐下的亲兵扼守，周遭不准闲人等闲踏足，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两位仆妇照顾外，表里都戍守得非常周到。

傅煜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眼神微凝。

夏季阳光和暖，不似春光明丽温和，也不似春季灼目，暗澹淡的铺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暗影，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添些许夷易之感。只那身衣裳还是黑沉沉的，印着极浅的暗纹，布料稍觉粗糙，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