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网 - 都市娱乐 - 呼兰河传 - 第21章

第21章[第1页/共5页]

他的儿子也和浅显的小孩一样,七个月出牙,八个月会爬,一年会走,两年会跑了。

这时冯歪嘴子还在磨房里大声地说:

我和祖父还都没有睡着,我们听到那远处的狗吠,渐渐地由远而近,近处的狗也有的叫了起来。大墙以外,已经稀少疏地有车马颠末端,本来天已经快亮了。但是有二伯还在骂“兔羔子”,后边磨房里的磨倌还在打着梆子。

有的时候,我听了这话,我用心肠不出声,听听他往下还说甚么。

“狼心狗肺,介个年初的人狼心狗肺的,吃香的喝辣的。好人在介个年初,是个王八蛋兔羔子……”

因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明白兔,那兔子的耳朵,和那磨房里的小驴的耳朵普通大。我闻声有二伯说“兔羔子”,我想到一个明白兔,我听到了磨房的梆子声,我想到了磨房里的小毛驴,因而梦见了白兔长了毛驴那么大的耳朵。

有二伯夜里不睡,有的时候就来在院子里没头没尾地“兔羔子、兔羔子”本身说着话。

等他发明了老王早已不在花圃里,他这才又打起梆子来,看着小驴拉磨。

“快睡觉罢,半夜半夜不好发言的。”

半夜半夜的,鸡鸭猫狗都睡了。唯独占二伯不睡。

另有一棵倭瓜秧,也顺着磨房的窗子爬到房顶去了,就在房檐上结了一个大倭瓜。那倭瓜不像是从秧子上长出来的,仿佛是由人搬着坐在那屋瓦上晒太阳似的。实在都雅。

“……说我怕死,我也不是吹,兵马刀枪我见过,霹雷,黄风我见过。就说那俄国毛子的大马刀罢,见人就砍,但是我也没有怕过,说我怕死……介年初是啥年初……”

我一开门出来,风就把那白布帘吹开了,那女人仍旧躺着不动,那小孩也一声不哭。我往屋子的四边观查一下,屋子的边处没有甚么变动,只是磨盘上放着一个黄铜盆,铜盆里泡着一点破布,盆里的水已经结冰了,其他的没有甚么变动。

我正想要问祖父,那磨房里是谁家的小孩。这时冯歪嘴子从外边来了。

有二伯一听就活力了:

我梦见的这明白兔,我问祖父是不是就是有二伯所说的“兔羔子”?

那磨房的窗子临着我家的后园。我家的后园四周的墙根上,都种着倭瓜、西葫芦或是黄瓜等类会爬蔓子的植物;倭瓜爬上墙头了,在墙头上开起花来了,有的竟超出了高墙爬到街上去,向着大街开了一朵火黄的黄花。

烟消火灭了。

我就摘了黄瓜,从窗子递出来。那窗子被黄瓜秧封闭得周到得很,冯歪嘴子用手扒开那满窗的叶子,从一条小缝中伸脱手来把黄瓜拿出来。

“有空到园子里来逛逛。”

“兔羔子,兔羔子……”

实在后花圃里一小我也没有了,蜻蜓、胡蝶随便地飞着,冯歪嘴子的话声,空空位落到花圃里来,又空空位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