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上元夜[第1页/共3页]

章越看着富弼心想，若直接解释，这攻心联真是我作的，然后吧啦吧啦一番话，就落入基层了。

章越道：“鄙人山林朴野之人，不知相公忌讳，故而其言无所埋没。鄙人所言虽无以过人，乃其论说句句出自肺腑。”

富弼曾在宋仁宗面前指着晏殊骂道，晏殊奸邪小人，与吕夷简结党欺瞒陛下。

“但若相公考较鄙人之才，如此越即大胆试谈一二。”

不过大师固然心底有思疑，但普通也不会劈面说出来。

放在后代也没人敢这么骂岳父吧，富弼不但骂了，还直呼其名。不过富弼任宰相还是人气极高，时语嘉祐四真，富相公为真宰相。

而章越看了一眼富弼神采，最后拱手道：“今天下之以是仰首而望明公者，正思此也，望明公其略思其说，当有以解天下之望者。”

富弼却没有让章越坐下，而是言道：“你虽说不敢言，但还是言了，你说老夫有万全之过，但此言非求以应时之道。”

富弼如此对范仲淹也罢了，更了得是连岳父晏殊也骂。

章越一席话，富弼微微点头心道，此子倒真有才学。

韩琦，富弼都是范仲淹汲引，当年要不是范仲淹在晏殊面前嘉奖富弼。富弼还不必然能成为晏殊的乘龙快婿呢。

Ps:章越此番应对出自苏辙的《上昭文富相公书》，有所简白化。

章越言道：“久闻昭文相公词锋锋利，越不能对也。”

宋朝的读书人虽另有朴素之风，朴素不即是情商低。

听到这里，富弼已明白章越讲了甚么，抚须缓缓点头。

说到这里都是平铺直叙，不敷为奇。

一旁富绍庭偷看富弼的神采，不知父亲对章越这番颂中带谏的话如何反应，却见富弼抚须深思一二道：“此子是能够上座的！”

不是好处攸关的事，谁会干劈面打脸的事，不怕获咎人么？

一开篇从三代平常而谈，也是当时读书人策论多有采取的，看似范围宏达，倒不敷为奇。

“旁人叹道，扁鹊知医之医，却不知非医之医。何为非医之医，有所冒行而不顾，是以能应变于无穷。”

明天短些，明日更个长的。

富弼闻言点点头。

不过对于这位宦途上的仇人，富弼但是没少顶撞过，数度令范仲淹下不了台。别人问他你是健忘了范相公的大恩大德么？富弼却说，范相公赏识我，恰是因为我的观点与他分歧，我怎能因报恩放弃本身的主张？

如此公开直言不是获咎人么？

富弼目视章越缓缓点头，起家手抚椅背道：“章度之到殿试时，老夫再读你的文章。”

在场世人看了这张椅子不自发地喉头吞咽。

富弼道：“老夫是晓得的。老夫是欲听其言，然又不欲独听其言，而欲行其道。”

富弼不但词锋锋利，并且说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