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网 - 历史军事 - 汉宫秋 南园遗爱 - 第9章 雪满长安道(9)

第9章 雪满长安道(9)[第1页/共4页]

君父。

我钻出柴垛,悄悄走到漏风的窗下,扒着窗沿往外瞧。

二毛不要我了。

“二毛……”

这半宿便缩在这里,一场好梦。只到下半夜,我俄然平白醒来,内心只觉凉凉的,那里不对劲儿,又觉不出甚么,便翻个身,持续睡了。

他竟来了。

堂屋下统统的人都整肃而立,我又闻声羽林卫齐刷刷跪地的声音:

我极小声、极谨慎地嘟囔,好似说得再大点声儿,唇齿间这个名字也要消逝不见了。

“二毛,”我抬起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你搬场了如何也不奉告我……”

再一会儿,我便真笑不出来了。

哎,真疼!

月光一个洞子一个洞子透出去,投下一柱柱透明皎白的光柱,光下有藐小的尘灰在飞扬。

那眼泪是滚烫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只那么一会儿,便被冷风吸干。巴巴的像有一块硬板贴着面儿,好冷好难受。

外头火光却比月光流得更快,直到漏进了窗,我才道大事不妙!那是最熟谙的声音,就像很多年前,金甲羽林卫包抄了我的家,把我接回不见天日的樊笼。——也是这类感受,这般的声音。

我瑟缩着,却还壮着胆朝方才那踹门的大汉道:“我冷,我要出来睡觉。”

我坐在台阶上,呜呜地哭。越想越悲伤。丫丫为甚么那么多人讨厌?娘啊娘,丫丫这么招人厌,为甚么还要把丫丫生下来?如果丫丫不在就好啦,娘就不会死,兄长与君父也不会平生都不欢愉。

冷风刮蹭着檐角,将长安满城的繁华都揉碎成老屋浮泛的覆信。碎的光色漫过屋檐,破瓦,缝隙的窗子……这是一个蛛网攀结的,漏风的家。

现在铁风铃糊成了烂泥。

他们整肃地排开,让出中间一条道儿。一个挨着一个,每人手中执刀,刀微微倾着,与腰间刀轨构成一个极都雅的弧度,每一小我腰间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早被练习成了一种仪制,他们的呈现,代表皇权,代表严肃。

我被迫出门去,堂屋外站了呼啦啦一大片人,他们个个着形制官服,手举火把,整齐庄严,跟强盗似的。

我微微弯下腰,手支着墙,谨慎翼翼把脚往下一跺,半个身子便滑了下来,再悄悄一撑,脚尖险要碰到地啦,我谙练地松了手,往下一跳,整小我便稳稳地落了地。

“下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这坨已经认不出本来模样的“烂泥”恰是当初我送二毛的铁风铃。那年代里我整天干好事儿,不知为了甚么事把二毛给揍了,内心又过意不去,软磨硬磨艾嬷嬷,嬷嬷被我缠得没法儿啦,才托隔壁铁匠打的一对儿铁风铃,一只我挂在自家的檐下,一只送了二毛。

直到被外头人奔人往的声响吵醒,我方才吓着,一个挺子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