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满长安道（5）[第1页/共3页]

当时我还记得二毛，我在想，二毛这会儿还爬窗子麽？还尿床麽？大抵不会了，我不在了，没人逼他尿床气他爹娘。

阿谁时候是如何模样的呢？

汉宫积满了水，不竭有宫娥寺人覆覆出出，蓄水的青铜兽张吐着永久排不完积水，滋滋的仿佛行雨的龙。

我向来没有见过她。

“我不归去。”我说。

自不会再与他时候回转，早已蹭溜的没了影儿。

……这一天，也是亡后的忌辰。

敬武多想谒地宫，奉告母后，敬武也爱她，敬武愿用本身的命，换母后的生。

她原该好好活着！

她将是太后，她的儿子，将是将来大汉的天子。

他毕竟是君王，一瞬的哀痛以后，仍坐起，目光腐败而慑人，冕服摆曳铺满凤阙阶，天子抬手，赐给阶下臣工冷冷一道圣谕：

母后那么首要。

枝上残雪覆新柳，衬得那绿意更嫩。我立在那儿，将小小的一团身子也裹成了球儿，我专注地盯着他赐我的上林苑，只那么一动，便又吐出三个字：“我恨他。”

君王自称天子，却毕竟是血肉凡胎，担浮名，却无“天子”之能。不幸的君王能掌国土，能揽社稷，担毕竟不能……与天斗。

我的亲信小侍在喊我下去。我不肯。

我说：“我不怪他。”

元康五年，我十岁。遇见了上林苑最可骇的冷雨。

生而克母。这咒怨如同桎梏，捂得人要透不过气儿来了。

这一天，是我的生辰。

我是在等兄长。他应过我今儿会来陪我。

君父和兄长，也不会这般悲伤。

兄长承诺过本日必来上林苑探我，为敬武贺寿。

元康三年时，他握着敬武的手，带我回家。说过让我再不受欺负，再不孤傲。太子殿下毕竟还是没能兑现承诺。敬武在幽幽上林苑，早捱过了萧瑟凉的年年事岁。

而我尽是多余的。

那是我曾经年青的父皇，他必然但愿他的椒房安然无恙。君王多情，苦熬焦灼中终究等来了讯息：

我就是在这场雨中，遇见阿谁疯妇的。

雨水顺着鬓角的发滴落下来，呼呼的风声就像放肆的雪点子掠过耳鬓。如果然落雪了，那该多好。

他于高座曾咄：“生而克母！”君父必然深恨，为何死的不是女儿敬武，恰好是他情深意浓的嫡妻。

他到底食言了。在兄长与君父的心中，向来母后更首要。

她提到君父时，还是有迟疑，毕竟他是君，是普天之下的天子，那两个字，点着舌尖都觉有些烫。

“殿下，且走罢，天不好啦。”

偶然我竟会梦见从未见过的母后，我总想，当年为何过身的是母后？她高高在上，母范天下，有那么冗长悠长的光阴需她享，她原该站在君父的身边，在每一年上元灯节，立在汉宫城楼上，与君父一同俯瞰他们的天下，盛享百姓的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