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暗夜悲鸣[第1页/共3页]
邵长韫凝目于朗朗夜空,目光萧瑟悲芜,似一名垂暮待毙的耄耋老者。他紧紧攥在窗框上的两手,早已青筋遍及,如盘根错节的木节树根般可怖骇人。
是痴是傻,又有何人晓得。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且听后文细述。
他喉间收回一阵阵降落而又恍惚的嘶吼,寂然卸力斜靠于窗棂之上。阖目低首,如同帝王陵前精雕细琢的石像生普通,庄严而又沉重。
“为何不知。”邵子期眼中迷惑顿起。
邵长韫面露无法,只得直言相告道:“廉王业已应下,如有那日,这暗格内的玉玺便拜托于张叔了。”
“这才对。”张靖抚须大笑,点头不止。“用此物做买卖,倒是便宜廉王了。”
“那……那廉王爷承诺了吗?”张靖嗫喏问道。“老奴在内里听着,廉王结束也没有表态啊。”
邵子期悄悄拉了沈辛夷的袖口,轻声问道:“娘亲,祖父是个甚么样的人?”
邵子期收起平日跳脱的性子,肃容问道:“窥一叶可知秋,亦可障目。如果世人只能窥得此中一角,又该如何评说呢?”
邵子期仍不放弃,诘问道:“莫非就没有人替祖父正名吗?”
邵长韫听得张靖略为短促的喘气之声,侧身笑道:“张叔,要说甚么直言便是。”
“为何,明显就是别人不对,祖父……”邵子期倔强如同一杆顶风翠竹,固执说道。
邵长韫声涩语噎,诺诺不止。他敛袖拜倒,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张靖徐行上前,立于邵长韫身后,双手攥起复又放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来,沈辛夷看邵长韫好久未归,心有不安,便欲亲身去前院瞧瞧。邵子期晓得了,便闹着要跟来。
“爷,实在是……”
黑夜如同一只贪吃巨兽,将邵长韫内心的痛苦与无法如数吞下,只余下一丝清浅的悲鸣回环于渺渺星空当中。
沈辛夷一愣,她不知彻夜的事情,邵子期听到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她放动手中的羊角风灯,缓缓蹲下身来,与邵子期的双眸平视,沉声说道:“彻夜之事,你承诺娘亲,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嗐!”张靖长叹一声,连连顿脚,终是摔袖去了。
沈辛夷没法,只得取了件挡风的衣裳与子期披上。本身则提了盏羊角风灯,也未曾轰动旁人,携了邵子期,两人一起摸黑往前院而来。恰好因着此举,才叫两人撞见了方才一幕。
“是。”
邵长韫将声嘶力竭的吼怒尽数困于喉间,如同一只困兽般轻声哀鸣。他的明智奉告他,他不能大哭,不能大呼,不能有一丝松弛。
“孩儿……孩儿不能为您正名……”
邵长韫喉间收回几声恍惚地笑音,腔调中带出些自嘲之意,叹道:“身为谋士久了,未雨绸缪四字早已深深切于骨上。也恍若成了身材的一部分,再也丢不开了。也罢,就如张叔所言,路未尽,怎能心胸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