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苏木笺（八）[第1页/共5页]

我并不晓得这个孩子是几时醒来的，也猜不到他为何俄然跑出了屋门，但此时正值飞雪冬寒，这位小公子仅穿了一件小褂，大抵味感觉冷吧。

薛淮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清清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勾角的屋檐垂挂着一盏风铃，迎着冷风摇出微小的轻响，晨光初照，那响声淡在茫茫雪天里，漂渺如一段悠远的梦境。

柱子吊颈着殷红色的灯笼，燃了一夜的烛火仍有微光，阮悠悠似是瞧清了灯笼上的喜字，她复又垂眸看着本身的儿子，终是没有应对一个字。

我一时失神，手中伞柄掉在了地上，飞雪沾湿了袖摆，迟缓落在指间。

而现在，阮悠悠却只是呢喃道：“你如何会这么想呢？”

鬼差是冥界地府的使者，经常需求在人界来往巡查，追踪跨界的鬼怪妖魔，或者帮手吵嘴无常勾走凡人的灵魂，因此在尘寰呼唤他们，是一件比较轻易的事。

我有些说不下去，草草结束道：“她的名字，已经不在存亡簿上。”

院前种了几棵年事不小的桃树，枝头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覆着皑皑白雪，细枝将断未断。

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目色从惊奇转到空然，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转过身来，星眸傲视生辉，映着他清俊的面庞，和他身后茫茫无尽的大雪，“我找你做甚么呢，两年前的那封休书，不是把统统的话都说完了吗？”

当时的阮悠悠想，他是她的心上人，也会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此生定要与他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悠悠？”他道。

我微倾了竹伞的木柄，侧过身定定瞧着她，轻声问道：“你现在……能看得清东西吗？”

那小公子的哭声垂垂低了下去，抽抽搭搭地唤了一声：“爹。”

夜深雾浓，苍穹月色式微，长街十里灯影幽凉。

“你许是感觉不至于此。”我昂首望着腐败天幕，接着道：“阮悠悠难产三日，本就体虚亏空。她父亲归天的那一年，又被那位表妹推动了冬夜的冰湖，厥后……”

他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体例。死魂身上阴气甚重，也唯独鬼差能受得住，何况鬼差的本形都是一具白骨披着一层皮，借个眼睛再收回来也算不上费事，只是鬼差们普通服从于主管务工的杜宋长老，你有甚么体例……”

我翻手变幻出嘉北国的名册，风吹纸页沙沙作响，“阮悠悠的寿数已经到头，在上个月的十四日，她死于一场无药可救的沉痾。”

我在那小公子的四周布了一层消音结界，挡住我和他爹娘对话的声音，继而答道：“我是冥界的人，和吵嘴无常做着差未几的事情。”

她背对着他，昂首望着长空飞雪，这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有了一双看得见的眼睛，大抵看甚么都是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