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伯侄（上）[第1页/共4页]

“北地闻名的儒生赵秉文，此前保举过一个叫元好问的长辈，在周国公身前为机宜笔墨。这个元好问，和我挺熟。我听他说，北方儒臣近岁以来，成心摒弃尧舜禅让的文典，而以我家主公秉承后周，视大宋为篡逆之朝，边鄙之国。”

史宽之似笑非笑，持续道：“这几个仆人，是庆元府闻名的海商周客山的部下，手上多数都有性命，是海上的悍贼。因为周客山前阵子借了海船给宣缯，然后打着宣缯的灯号，把这几人安排到了承天宫。”

李云在辽东时杀伐判定，差遣部落之民如犬马，在大宋的行在临安，则成了浑厚又风雅的公子哥儿。而史宽之在一个月前，是企图仰仗父亲的力量，在淮南运营起自家权势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则成了爱敬朋友、照顾火伴的好兄长。

如果要究查这件事，往上就离不开史相公和他身边的亲信。可这贾似道与史党亲信搞出来了所谓“上海行”，每日里金山银海。要捅这个马蜂窝，自家不如先想想，可否抵得住史党诸多实权官员的雷霆一击。

任何人都不会是一个单面体，都是庞大的多面体。而这多面体跟着所处的环境和时势窜改，会展露此中某一面。

往下究查，就更费事了。

李云点头：“我在班荆馆里住了一个月，表里动静隔断，甚么都不晓得。本日总算兄长来此，我倒想问问，贵我两家对开封的战事，可还顺利么？我家国公提了甚么要求？”

李云沉下了脸。

和李云闲谈了几句，他低声问道：“贤弟，周国公的要求，可有筹议的余地？”

“这……”

李云挽着史宽之的胳臂，密切地并肩前行，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引得行列靠后的一群人满脸恋慕神采，啧啧奖饰道：“想不到史相爷之子克绍箕裘，另有一手折冲樽俎的本领？看这架式，他与北方使者的确似异姓兄弟普通啊！”

“又比如，在馆舍里卖力洒扫之人，说是为了安然起见，特地从承天宫里招来寡言少语的仆人。实在是浙东提举，兼本地制置使章良朋专门派来的妙手。”

“这如何能够？”史宽之喝问。

题目是，疏漏如此，谁之过与？

李云嘲笑点头：“这另有甚么可议之处？”

他憋闷了一个多月，总算能占点上风，揭示己方对局面了然于胸。这一声喊，便未免多用了几分中气。

谁都晓得李云便是贾似道，可现在谁都不该提起贾似道这三个字。一个北地使者，顶着大宋官员之子的名头，在临安城里前前后后驰驱了半年，大宋朝野的大事小事、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全都被他刺探清楚了。

“本来如此……”

史宽之摇了点头：“不是不能禁止，但非要禁止的话，几方面上都欠都雅。比如殿前司那边派出的都头，是荣王的人，背后说不定是官家，你说，我们能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