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岁更始[第1页/共4页]

而他家督主固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可这笑就如同夏季的太阳，是没有暖意的，仍然教人冷得发颤。

说话的是跟在萧丞身边的小寺人，名叫邵生。

他走得很快，在这红墙黄瓦之间，背影更显孤傲，只要雪地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足迹与他同业。

这倒也不是他随口扯谈的，而是确有其事，因而此次换作锦一哑口无言了，张着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喝风。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想说他“见风使舵”都没甚么底气。

东厂的萧丞凶险狡猾是满朝官员都晓得的，怕是就算没获咎他也讨不到甚么好果子吧。

为何明天产生的事他都有点摸不着走向了？

锦一被他这话堵得一窒。

等木匣子到了萧丞的手上今后，他们之间就算是真正的两清了吧。

一思及此，她也不感觉这风有多砭骨了，反而另有闲情踢起了雪来。可惜乐极老是生悲，锦一还没来得及把脚下的雪地踢出一个坑，视野里的白便被黑代替了。

萧丞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对锦一的钳制，也不再看她一眼，绕过她径直走了。

“薛公公，那日你不是还同我说有东西要交给督主么，既然今儿正巧碰到了，不如你就亲身拿给他吧。我瞧这天色越来越暗，也许待会儿另有一场雪，你就别再推让了，从速带路吧。”

大抵……是因为他们之间只剩下了这些能和统统人都讲的陈词谰言吧。

邵生眼巴巴地望着锦一，还盼着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好话，谁知她还是不知改过，希冀再次落了空。

“多谢厂公，您可真是菩萨心肠！”锦一也不在乎他的冷酷，用了平生最奉承的语气，就算站了起来，可腰仍然恭敬地弯着，“不知厂公是否另有别的叮咛？如果没有，那主子就……”

出来取东西的是芙英姑姑，锦一为咸福宫制香也有一段光阴了，同她还算熟络。

这番话锦一只是一笑置之，没有再多说甚么。

“起来。”

从春深似海到白雪皑皑，她来这儿已是第五个年初了，可长叹可醉饮，唯不成拜别。

锦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丞拽住了手臂，微微一使力便把她拉到了身前，而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替她拂去了印在皮肤上的冰渣子。

恰好不成拜别。

定了定神后，她转过身子，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一边叩首一边认错：“主子眼拙，方才竟没有认出厂公，还望厂公大人有大量，饶了主子这一次！”

“你如果这么爱跪，咱家便赏你在这儿跪一宿，你意下如何？”

入了冬的京师仿佛变作了冰山天国，寒意从脚底渗进，一丝丝漫了满身，人浑身高低没有一处是和缓的。若不是咸福宫的宁妃催得紧，锦一也是千万不肯走在这冰天雪地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