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吞天蛇口 （上）[第1页/共4页]

懒洋洋地将身子靠在了炕头一团烂棉絮上，麻痦子还是是一脸怪笑的模样，振振有词地朝着相有豹叫道：“嫌贵？那您慢走，我不迟误您另请高超！也甭说我没劈面把话说明白——您都能寻着上我这地界来了，想必四九城里旁的大夫对您那位兄弟的伤势已然是束手无策。一时半会儿的工夫，估摸着您也再寻不着旁的能拯救的人物，这才求上了我这常日里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玩意！眼下我开出来的这代价您如果舍不得倒也无妨，您尽管着再去寻旁人帮手！可如果您转头再来我这儿说话......那可就是二十根小黄鱼了！”

嘿嘿怪笑着，麻痦子涎着脸朝相有豹叫道：“您这位爷可当真是健忘不是？方才可都跟您说了，一手钱、一手货，没情面、没友情！既然想叫我麻痦子挪窝干活儿，那不见着真金白银的好处，您觉着我能动换？一口价——十根小黄鱼，见钱走人，旁的花消那还得另算！”

还得说麻痦子算得上是个心气够硬的主儿，虽说身带残疾、无人管顾。可麻痦子就是咬死了本身配药的那几样法门，任由那些个坟耙子威胁利诱、软硬兼施，如何着也都不吐一个字儿、常日里就窝在城墙根儿下一间破屋里，借着一些不得不上门求药的坟耙子送来的物件配制脏药换点吃喝活命、虽说日子过得如同猪狗，可好歹还吊着七魄三魂！

眼瞅着饭辙生生断绝，医药行里的技术也才学了个二把刀的深浅，在四九城中浪荡了些许日子的麻痦子也都不晓得打哪儿踅摸来的门门路数，竟然就跟四九城中那些个配脏药的坟耙子搅合到了一块儿。

耳听着院子里猛地传来了脚步声，已然喝得有些头晕目炫的麻痦子眨巴着眼睛揣摩了好一会儿，方才倾斜着身子把眼睛凑到了炕边窗户纸上的破洞处朝外瞧去，口中兀自低声自语：“今儿这日子但是邪性.......才刚走了几个。如何又有人上门........”

眉头微微一皱，相有豹略带着几分惊奇地朝麻痦子叫道：“麻爷您这是.......如何个说道？”

只一听麻痦子张嘴要的这代价，相有豹禁不住讶然叫道：“十根小黄鱼？！麻爷，您横是不晓得这十根小黄鱼，差不离能搁在四九城里购置两处宅院了？就您张嘴的这出门诊金，怕是当年皇宫大内的太医，可也都开不出这代价吧？”

就着几瓣蔫蒜头、一碟老咸菜，麻痦子披着一件翻花穿眼的破大袄，把两条齐膝头断了的腿塞进油渍麻花的烂被窝里，呲牙咧嘴地对着一把没了把儿的锡酒壶嘬着次白干（注1），一张生了好几个痦子的脸上已然出现了一股暗赤的色彩，瞅着就是积年喝次白干激发了肝病的模样。

好轻易才止住了咳嗽，站在麻痦子门前的那壮棒男人扭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走进了麻痦子那脏乱的都要无处下脚的屋子里，迎着坐在炕上的麻痦子一抱拳：“麻爷，火正门里学徒相有豹，今儿冒昧上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