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字迹[第1页/共4页]

他耐下心来解释道，“虽只要一字，可看得出此人笔迹萧洒超脱，很有仙风道骨，这‘蘅’字，按理应是一气呵成，可细看墨迹，倒是在四周做了特地的停顿。‘艹’字两处，‘田’字两处，又用墨淡淡迂回。”

可爹爹……他太粗心了。

夫渠双手接过了纸，又看了半晌，才淡淡接了句，“这草字顶的左边也与右边分得极开，提及来，不就是两草阔别天涯么。”

夫渠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兄长的画外音，一双柔目中含了些不成置信与痛苦。

“你有何愧。倒是这蔺府，上高低下，又有谁能做到对她无愧。”

连埋没的虞盏香都能寻获得，不愧是蔺府嫡长女，手腕奇妙，心机周到。连城的嘴角再次不自发的扬起了和顺的弧度。

“夫渠明白。只是想等长姐返来，也想……再为兄长做些事。”

“哪怕……只是看一眼我出嫁的模样，也是好的。”她缓缓道。

畴前之时，提及别人家的一对女儿都是“双壁”，唯他蔺家，是两草。

夫渠顿了顿，开口道，“是长姐的闺字，杜蘅的蘅。”

“哪个蘅字？”茶盏落下，声音清脆。

是“不消去了”，不是“别去了”。

“可儿皆有失，夫渠和小弟也都曾有过，此次也还望兄长能网开一面。”

约莫是谈到了沉重的话题，二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候氛围有些僵。

夫渠晓得他在说甚么。

她嗯了一声，男人苗条的身影映在她如水的明眸中，一点点远去。

兄长这是……在怨爹爹吧？

可如果知情的故意人……特地写了这么一个字来扰乱他的心志，他不会轻饶。

连城闭了眼，好一会儿才展开。

“拿给我看。”他叮咛道。

“看来她是又想和我一决高低了，这就已经下战书来了。”言语间尽是无法，却也有些宠溺。

“夫渠果然笨拙，竟连这都看不出。”

“不消送了，你坐着吧。”

等长姐回家，再替青门引办些事，不过都是借口。

在低头的那一瞬，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如水的和顺，约莫，连他本身也没发觉。

“兄长一贯待部下刻薄仁爱，不知此次盏香犯了何错？”

北宫楠比他小不了几岁，但听他的口气倒像是人家的长辈，一口一个“孩子”的叫着。

夫渠并未起家，而是伸脱手在木桌底下摸索了一番，便抽出了夹缝中的函件，双手递了畴昔。

连城闭了眼，心道一句我又何尝不是。

“兄长这是说的甚么话，夫渠一介女子，能为兄长这般的人物分忧解难，已是此生无憾。更何况，如果像平常女子普通，不问世事只待出嫁，对夫渠而言又何异于从一个樊笼进了另一个樊笼。”

连城轻笑，“这一‘彳’一‘亍’，约莫就是在笑我走得太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