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十年前（中）[第1页/共3页]

金庾信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听凭那枝箭射中身后的廊柱，淡淡道，强弩之末，何足挂齿。新罗士兵士气昂扬，数十把弓箭对准了扶余义勇。

金庾信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耳边回荡着弓弦腾跃和利箭破空的声音，竟是这等美好。

迟了！瓮城城头一声高喝，锣声四起，无数新罗兵士从城墙垛子前面钻了出来，数百枝弓箭齐刷刷对准了圈套中的猎物。

扶余丰捂着胸口，恍恍忽惚，信步廊下。偌大的王宫，因为王的搬出，变得幽森、喧闹。偶有野猫从屋顶跑过，惊起蝙蝠数只。

父亲……扶余丰伸直在暖炕上，双手抱膝，把脸埋在两腿间，不住抽泣。你可晓得，当你如豪杰般战身后，身后的国度，是多么的荒淫混乱？你可晓得，你走以后，母亲与我蒙受了多么的屈辱？你可晓得，我，扶余丰，曾经百济的天孙，将来的王，已成为全部朝堂的笑柄？

必须撤出去！扶余义勇久经战阵，立决计识到了庞大的伤害，当机立断，命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卫，摆布马队卸刀枪，上弓箭，保护中军，撤！

痴人，饭桶，花了钱不做事！扶余义勇发誓，只要能杀出去，定要将相干人等全数罢免查办，一个不留！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冲出去，活下来！

冰冷的汗水自鬓际滑落，滚过脸颊，打湿薄褥。

扶余丰从梦中惊醒。

金庾信脸上暴露残暴的浅笑。战役本就是尔虞我诈的游戏，百济人打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只消干掉扶余义勇，他们就会土崩崩溃。他安静的抬起了手。作为批示官，他向来不会像浅显兵士那样拿着兵器搏杀；沉着、沉着、思虑全面、给兵士信心，才是他要做的。

“呼！”金庾信左手重重挥落。万箭齐发。

战鼓声声，蓝色的新罗大旗烈烈招展，金庾信现身城头，新罗军齐声喝彩。

百济众将，齐刷刷望向沙吒昭明。

厮杀声中，异变陡生。南汉山城的大门缓缓合上，将尚未冲进城中的百济步兵挡在城外。沙吒昭明面色大变，高呼，攻城，策应将军！百济军簇拥而上，手推冲车，肩扛云梯，如大海中的浪花，义无反顾的扑向玄色的礁岩。

巨兽再次伸开大嘴，暴露獠牙。一名新罗将领策马驰出城门，手中长槊上挑，槊尖上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将领高喝：“扶余义勇枭首，尔等百济贱种，可敢再战？！”

梦境，仿佛昨日，历历在目。

城外百济主力攻城倒霉，临时后退休整。

扶余义勇满身背箭，瞋目圆睁，兀自不倒。他的心中，再无半点存亡之念，唯有老婆迟受氏，儿子扶余丰。他死以后，百济王室必将大乱，又有谁能照顾他们孤儿寡母？

很久，扶余丰在一间隐有烛光的屋子前愣住脚步。屋内似有诵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