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花红[第1页/共7页]

方枕诺正要说话，身后风响，碧云僧掠了回來，插在他前面，将一个小瓶递过：“零音，这是五志迷情散的解药，你师父说要给你的，”

方枕诺凝睇着她：“你不是在笑我，也不是笑你本身，倒底是甚么这么好笑，”

方枕诺发笑道：“亏你刚才还说我有三分真儒之气，沒事和尼姑挑闲逗趣，那又成甚么人了，”

荆零雨听他话里有个“该”字，目中为之一空：“你的脑筋很快，看來这回是真的懂了我，”

正待沉思细想，忽听湖水拍岸声中，传來模糊步音。

寂止半晌，屋后传來一声怒啐：“死人，你又乱喊甚么，沒的让孩子笑话，”

荆零雨悄悄拍打着衣袖，布料收回整肃生硬的声响，有一种上浆后的质感。

在他的呼喊声中，方枕诺叹道：“我明白你刚才为甚么笑了，”

方枕诺迟愣了半晌，喃喃道：“人生可贵一知己，这世上，总还是夸姣的东西多些，”向荆零雨瞄去：“你说呢，”荆零雨淡淡道：“你知‘人生可贵一知己’，也该听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拧身向外便走，方枕诺跟步道：“大家想要绝俗，却又不能免俗，你既是自弃之人，又何必点醒我，”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当时在场的人也都想起來了，原來虎是回族姓，虎耀亭这“虎”字，本來也真是要念“猫”字音，只是底下汉人多，虎爷、虎爷地叫白了，反而沒一个再叫正音，把他本是回族这茬儿，垂垂也给淡忘了，姬野昭雪应过來，也就明白了江晚的意义，想到韦银豹对汉人疑忌，对别的民族却宽大得很，特别当初他父韦朝威兵败永福县，是得本地回人之力搏命相救，方才逃得性命，有这层干系，只要和虎耀亭能见面谈开，事情亦必大有转机。

方枕诺问：“你要走了，”荆零雨不答，方枕诺问：“到哪儿去，”荆零雨道：“回雄色寺，”方枕诺道：“这可让人真不懂了，”荆零雨道：“这世上另有你不懂的事，那才真是怪事，”方枕诺听她声音冷冷地，问道：“这话从何提及，”荆零雨道：“你本身明白，何必再來逗这个趣，”

方枕诺道：“我若作如是想，就不该把你们一行人放出港去，扣在手里做个筹马，和东厂还价还价，岂不更好，”

荆零雨的呼吸变得温馨。

红阴师太当年所创是“天峰派”，天峰二字，强恒山太多太多，佛门讲万物成住有坏，何故山恒，故知山必不成恒，而天下自有奇峰，也正因天下峰奇，故不必长久，当任江山运作，海陆移流，起大泽成高山，砺新峰与万众，长久稳定，有何趣哉，故知高人不成再，盛景无可追，情事任淹流，人当“丝工耳侌”，任外物变幻，我自独行，何必为这人间情事，挂得心头沥血、苦恨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