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百年[第1页/共4页]

那吱呀慢行的牛车戛然一停，那群人纷繁停下，朝他看过来，惊奇不定。他们交头接耳地群情着，嗡嗡不歇。赶车的人身形健壮，腰间还配了刀。

阿谁眼尖的女人在旁补了一句：“公子是外村夫来的么？这山里早前出过事的，有邪魔作怪！”

因而常常带那两个小孺子下人间，他都会让他们帮手拿着剑，还给那两个小不点取了个诨名，叫“抱剑孺子”。

他也能设想与任何旧故交相逢的场景，设想再碰到仙都之人时，会是如何的气象。

那位公子身量比他还要高一些，他说话时总要微微抬眼，以是没重视到其他。他问完这句话，才朝对方腰间瞥去，就见那边只挂着一个铃铛模样的白玉坠。没有佩带任何利器。

他在凉寒的山雾里站着，悄悄听着那些广为传播的话。

乌行雪一怔，乍然转头。

他两手无物，腰间空空，不会再有剑了。

他问：“这么灵。有多早？”

山道由静事情只是一刹时的事。

仙都也向来没有过一个灵王。

***

他在归于死寂的山道上站了好久，哈腰拾起那块沾了药粉又掉落在地的布巾。

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弥合着。弥合间，丝丝缕缕的玄色烟气缠绕在伤口处，也缠绕在乌行雪身上……

那天人间又是寒冬，无端海边下起了大雪。渡口的船篷边支起了防风灯笼，摇摆的灯影照得水边一片澄亮。乌行雪在那片亮色里眯起眼，眨去眼尾的雪粒。

他能设想任何人看到如许的他时会有何反应，多数如同方才山道上那些人一样，尖叫着逃离或是刀剑相向，带着害怕、讨厌或是发急……

一刹时，统统人都惊骇尖叫下落荒而逃。

还是那眼尖的女人，否了一句：“该当不会，他瞧着不像……”

那人说：“早就闻声了琅玉声响。”

“不像是听不见的人。”

显得那整整十个月的游移和迟疑像个笑话。

那些百姓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一会儿，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终究忍不住小声猜想道：“难不成他听不见？”

因为即便是百年以后，即便他们在最宽广的街上劈面相撞、四目相接，也不会有甚么。

那女人倒是心软，倒抽一口冷气叫道：“你在流血啊！”

这些百姓大抵受过苦害，以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猛地刹住步子，呆滞一瞬，便惊声叫道：“邪魔！你……你是！”

他在山外的岔道上碰到了一群百姓，男女长幼都有，跟着一辆负侧重货的牛车，在山下走得谨慎翼翼，边走还边四下张望，仿佛恐怕道旁蹦出点魑魅魍魉来。

他还在传闻里窥见到一件事――本来从他劈开神木、碎裂仙元、成为邪魔的那一刻起，人间统统人都已经忘了他。

那一年是清河初年。